陈知县小小贪腐,拿的却是士绅的钱,并没有因此盘剥百姓。对于石宏来说,这是可以接受的。总比那些清廉的好官,却严刑苛法,搞得民不聊生的官员要好得多。
“实不相瞒,石小兄弟,傅大人这次下来,事关陈某的身家性命。陈某在昌海,虽然小有贪腐,但是绝对没有做什么鱼肉百姓、为祸乡里的事情。拿点银子,也是士绅们孝敬的。政务上,陈某倒也敢自夸兢兢业业,不曾懈怠。”
他顿了一下,毕竟身为一县的父母官,开口求一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孩子,终究是有些难为情的。
只是,想到傅搏虎连杀七人,傅砍头威名赫赫,陈之安一个哆嗦,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拱手一拜,道:“还请石小兄弟在傅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石宏一愣,没想到陈知县竟然如此放低姿态,一县父母官来求自己这样一个半大少年。他连忙点头:“大人放心,我一定尽力,不过顾大人他肯不肯给面子……”
“这个自然,只要小兄弟尽力,陈某就感激不尽了。”陈之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傅搏虎欠了石宏一个天大的人情,只要石宏开口,那这件事情就算是定了。
他连连拱手,句句道谢,带上斗笠告辞离开。
张秀才连忙去送陈知县,石宏他爹也没问石宏啥事,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傅搏虎就在门外喊他:“阿宏,起来了没有?”
石宏打开门,傅搏虎一身直掇,背着双手站在门外。在他背后,随从们已经背好了包袱。修云宗背上背着四柄环刀,孔雀开屏似的,也正笑呵呵的看着他。
石宏有些失落:“傅大哥这就要走了?”
“呵呵,我在你这里耽搁了六天了。天子之命在肩,是不能再懈怠了。”他走上前来,拍拍石宏的肩膀,两人一起走到谷口,眼前豁然开朗,峰峦壮阔,青翠连绵。
傅搏虎似乎陡升豪情:“阿宏,你的理论我不反对。但是若是一辈子只做一名铁匠,对于你的才学来说实在委屈了。治国安邦,可不仅仅是战事这么一样,你胸怀大才,为何却只着眼于此小道?”
如果是昨天修云宗与石宏说那化刀为龙的故事之前,石宏可能会热血沸腾,说不定便抛下这月下村的一切,追随傅搏虎而去了。但是现在,石宏淡淡一笑:“傅大哥的好意心领了,嗯,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傅搏虎微微有些失望:“阿宏,你是后生之后,我唯一看重的人物,若是你能来京,我们兄弟二人并肩作战,定能将这大夏的天下,治理的百姓安居苍生乐业,四海升平盛世空前。”石宏笑而不语,傅搏虎摇摇头:“你这个倔小子。好了,我走了,要是你改变主意,就去找陈之安,他知道怎么能找到我。”
石宏一愣,傅搏虎哈哈大笑:“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天在县衙,陈之安眼神一动,我就知道他必定来求到你这里。我本来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连杀七人,也只是敲山震虎,给天下贪官一个警告罢了。若是真的把贪官都杀了,这天下就不剩几个当官的了。”
石宏莞尔一笑,妙语道:“这便是五品和七品的差距?”
傅搏虎开怀大笑,一摆手潇洒而去:“阿宏,就此别过,但愿咱们能很快再见!”
修云宗等人连忙追上来,修云宗冲石宏抱拳一礼:“石兄弟,我们在京城等着你。”
……
送走了傅搏虎等人,石宏决定回家一趟。他前脚进门,张秀才后脚却愁眉苦脸的跟进来。
石宏他爹奇怪:“亲家,这是咋得了?”张秀才一言不,从袖子里摸出来两锭白花花的银子来,搁在桌子上咚的一声。
“二十两白银,陈知县刚刚留下来的,说是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让阿宏放心,以后月下村的事情,就是他陈之安的事情。”
傅搏虎临走之前去了张秀才家里,把昨晚上住在张秀才家的陈知县叫出去,恩威并用,好生提点了一番。并且不着痕迹的暗示了他一下,这是看在石宏的面子上,否则他姓陈的必定人头落地。
陈之安吓了一身冷汗,却也对石宏感恩戴德。临走之前说什么也要留下银子,这还是他来的时候没怎么准备,身上只有这些银钱。
陈之安自然不明白傅搏虎的用意:这样一番巡视天下,傅搏虎便打下了自己未来的根基。如今这些知县、知府,若干年后便是大夏官场的中流砥柱,傅搏虎正好趁此机会交游天下。而像他陈之安这样小有瑕疵,却也有些能力的官员,更是死死的被绑在了傅搏虎的战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