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终究还是在沉默中拎出了一个话题,似乎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干的不错。
我微微一惊,尴尬地一笑,笑的凄凉,笑的悲催。我确定,我回答的一个‘嗯’字,仅仅是卡在了嗓子眼儿,没有蹦出来。
可姜天天却像是听到了我的应答,玉齿红唇,甜美地望着我,略红的脸蛋上,贴满了故事。姜天天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泡泡糖,小心翼翼地含在嘴里说:要进警卫队了。
我仍是一声细若蚊蝇的‘嗯’字,附和着点头的动作。
姜天天脸上出现了一丝窘异,甚至是尴尬的神色:咦,多日没见,还害羞啦?
天知道,她问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害羞,甚至是拘谨。我不敢注视她的眼神,生怕会从中翻射出太多的记忆,化为酸楚。我几乎是苍白无力地说道:你这几年还好吗?
姜天天说:好啊。好。你呢。
我说:也好。
姜天天降低音量:你和杨丽娜-----什么时候喝你和杨丽娜的喜酒?
我猛地一惊!我有些木讷地摇了摇头,想表达,我们之间没有的事儿,都是‘绯闻’。但姜天天却读出了别样的讯息,以至于她甚至觉得我这是一种谦虚。她没再继续问及我与杨丽娜之事,而是迅速地改变了一下话题:晚上如果,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到我们家一趟,给我爸庆祝一下他的升职。如果没时间,就算了。
我不知道她是没话找话,还是敷衍一问,并不渴望听到我肯定的回答。但她还是在后面补充了一句:毕竟,毕竟你曾经是我爸最,最最看好的兵。
她这一句话,掩盖了姜副团长曾经对我做下的一切罪恶。也许她并不知情,也许她是在为父亲‘赎罪’。
我摇头:没,没时间啊。晚上有安排。
姜天天几乎是失望地‘哦’了一声,然后自嘲地一笑:那就算了。
我也跟着歉意一笑。
这时候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桌桌椅椅的碰撞声,估计是座谈会至此结束,领导们离席。
果不其然。首先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是姜副团长。哦不,应该改称姜副局长。他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地打头阵,神色当中充溢满了升职后的喜悦。
我本想抓紧离开避一下嫌,却已经来不及。姜天天也没迎上去,而是站在我旁边,女凭父贵地望着姜副局长,朦朦笑意。
姜副局长见我和姜天天一起在门口出现,不由得眉头一皱,分别望了我们一眼,轻咳了一声。他不方便直接追问内情,只能用暗示的方式,提醒姜天天。
最后姜天天与众位干部一起,簇拥着姜副局长向东走去。正所谓大江东去不复返,我望着众人的背影,直到模糊,消失。我呆在原地安静地抽了一支烟,如同咀嚼着昨日的苦辣酸甜。
晚上六点钟,特卫局出动了两辆车,载着我与五名副局长,奔赴特卫局附近的一家三星级酒店。
森雅酒家。名字俗而不雅。包间里,酒菜还没上,服务员端来了几个赠送的咸菜小吃,摆在圆桌之上。付副局长暗示我起开了一瓶小糊涂仙,为各位局领导倒满了酒。
酒味越来越浓,几位副局长开始侃起了大山,工作之外话题多。每名副局长都是口若悬河。
我突然间很想,一醉方休。
确切地说,还未开始动杯的时候,我已经醉了。我甚至觉得,就连这方寸酒杯当中,也洋溢着姜天天的气息。今天这一个照面,勾起了我太多太多的追忆。
几位副局长说说笑笑,热情洋溢。付副局长提到了我的情况,并含沙射影地感谢众位同仁对我的支持和关照。我第一次跟这么多将军坐在一起喝酒,一开始心里还真有些拘谨,随着几杯白酒下肚,这种拘谨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个酒场足足进行了两个半小时,几位副局长酒量都相当大,喝了不少却跟没事儿人似的。但由于今晚我唱主角,多次向各位领导敬酒让酒,自然比任何人喝的都多。待酒场结束回到特卫局,我钻进卫生间里疯狂地抠了一通嗓子眼儿,哇呀哇呀地呕吐了一番。这样提前把东西吐出来,后面会好受一些。否则的话,等到真正想吐的时候,就要难受多了。
付副局长留我在局里住一晚,我当然不能违命。局招待所里,招待所所长亲自给我开了一个房间,安排妥当。
此夜睡了一个安稳觉,次日早上六点,起床洗漱,然后从招待所离开,打了辆出租车,返回二中队。驶到四大队警卫队旁边,一个出乎预料的画面,顿时让我大吃一惊!
一个熟悉的女人,熟悉的身影,一条活蹦乱跳的可爱的宠物狗,在视线中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