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乾帝抬手指着惠妃道:“放肆!朕不宣召,你胆敢闯宫?到底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惠妃一改平日的温柔和顺,迈步近前,居高临下,冷眼睥睨着面色苍白的隆乾帝,勾唇笑道:“皇上,嫔妾伺候了您这么许多年,规矩也守了这么多年,今日请您容嫔妾放肆一回可好?”
隆乾帝听出她话里有话,捂着嘴咳嗽着并不搭腔。
惠妃深深吸了口气,慢条斯理道:“今天,嫔妾来养心殿原是有事相求,不过看皇上您的态度,想必不会答允了!”
隆乾帝冷声道:“你若安守本分,我何事不能答允?”
惠妃冷笑起来:“安守本分?嫔妾素来就不相信这四个字!德妃姐姐安守本分,结果怎样?还不是撇下六皇子就撒手人寰?皇后这些年倒是安守本分,可她的下场如何?就连她唯一的女儿也保不住,被您送到南疆去了……”
惠妃脸上满是讥讽的笑,隆乾帝就有些挂不住:“你放肆!你放肆!”他叫得身嘶力竭,只是全然没有了从前的气势,言语中虽然尽是愤怒,倒有些让人害怕不起来。
惠妃接着道:“放肆?嫔妾还有更放肆的呢!”她伸手从袖笼中掏出一卷明黄的圣旨,抖手展开,铺在隆乾帝面前:“皇上身子不适,嫔妾怜您辛苦,所以,就特意为皇上解忧。还请皇上在这份诏书上用印,然后,嫔妾便送您去颐养天年!”
隆乾帝浑浊的目光在圣旨上一扫,只见上面写着让郑王承继皇位,心里不由血气翻涌,抬手就抓起来扔出去:“你们做梦!”只是皇上病体孱弱,手上没有力气,所以即使尽了全力,也只扔出几步远。
惠妃却浑不在意一样,她笑盈盈弯腰将诏书捡起来,对着隆乾帝道:“皇上,嫔妾劝您还是想开些,早点告诉嫔妾玉玺的所在,否则,咱们夫妻一场,只怕是要您吃些苦头了!”
隆乾帝自从病倒后,就将玉玺藏了起来,惠妃一直在养心殿侍疾,明里暗里没少打探玉玺的下落,只是皇上咬死了不松口,他们母子又不能用强,一时之间只得慢慢拖延。
然而现在却不同了。崔叔明已经率领支援打倒了东华门外,郑王虽然暂时掌控了紫禁城,但是手里并没有兵权,如果崔叔明真的攻打进来,母子两个一番心血只怕要付诸流水。
可是,如果惠妃拿到了诏书,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到时候,郑王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储,崔叔明就是犯上作乱的反臣,天下有德之士群起而攻之,崔叔明是大将军又如何?掌控兵权又如何?到时候还不是要乖乖俯首称臣?
惠妃一想到即将成事,就有些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她脸上换了一抹冷酷神色,大步走上去,一把抓住隆乾帝的衣领,眯着眼眸,阴冷的神色让人不由心中发凉。
惠妃恶狠狠道:“皇上,嫔妾还是劝您识相一些,交出玉玺,否则,嫔妾真的不客气了!”
隆乾帝被衣领勒住脖子,呼吸都有些困难,他一张苍白的脸涨的青紫,却还是不愿轻易松口。
说话间,宫门外又响起纷乱的脚步,殿门被一脚踹开,郑王拉着披头散发的皇后娘娘就冲了进来。
郑王知道事态紧急,也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对惠妃道:“母妃,诏书拿到了吗?”
惠妃恼怒地松开手,隆乾帝就“砰”一声落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你父皇正闹脾气,不肯帮忙呢!”
郑王脸上划过一丝狠色,一把抓着皇后的衣领将她推倒在地上,抬脚就踩着她的手:“父皇,你也不想母后就这么惨死在儿臣的剑下吧,儿臣劝您还是识相些,快点将玉玺交出来!”
隆乾帝看一眼地上的皇后,撇过脸去喘着粗气没有吭声,惠妃拧着眉道:“皇儿,这招无用。你父皇的心从来不在这个女人身上!”
郑王眼眸中闪过厉色:“那他在乎谁,儿臣这就派人把他抓来……”
惠妃听到这句话有一瞬间的失神,她眼睛望着窗外,眼角都是冷笑,似是对郑王,又似是在自言自语:“他最在乎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母子俩正急得不知所措,隆乾帝那边却突然毒性发作。他只感觉脖子被人骤然掐紧,浑身上下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在爬,在撕咬,让他觉得生不如死。
隆乾帝抓着脖子就开始打滚,一翻身就掉在地上,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嚎叫。惠妃一看,不由喜上心头,她两步冲过去,居高临下看着隆乾帝笑道:“皇上,您难受吗?想不想喝杯参茶?”
隆乾帝双手在半空中不停地乱抓,粗着嗓子一遍一遍祈求:“求你,快给我……我要喝……喝参茶!”
惠妃的笑容更加灿烂:“那您就把玉玺交出来,只要您乖乖交出来,嫔妾一定保证您能好好地颐养天年!”
惠妃虽然没有亲自尝试过红丝蚂蝗的药性,可是她曾亲眼见识过毒发的人没有解药的惨状,所以她料定隆乾帝是撑不住的,到最后,还是会乖乖将玉玺交出来。只要他们母子拿到玉玺,就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东华门外,张少伟挟持着林婉城与崔叔明对峙,崔叔明心下焦急,却知道不能轻举妄动。忽然,一声清亮的哨声在他耳边响起。崔叔明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旋即翻身下马。
崔叔明道:“张公公,本侯记得你进宫十五年应该从没有回过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