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夏看了眼蹲在地上吃点心的小主子,压低了声音,“我方才瞧见许多穿黄马褂的,想来是万岁爷到承德来了。”
若翾脸上也有些难看,倒是焕春看得开,“万岁爷带着皇亲贵戚来承德,多半是为了避暑,哪里会来街上呢?更何况,便是来了街上,百姓都跪着,谁又能注意到咱们呢?夫人且放宽心。”
话虽这么说,若翾却翻来覆去地觉着难受,两年过去了,她早已学会了放下,也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若是现在能让她回宫,打死也不干的。只是···她的目光望向身边躺着的小小身子:宝儿这些年越发张开了,和弘历也越来越像,细细看来,也就那对耳朵是随了她的。若翾笑了一声,“白养了个儿子。”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觉着对不住宝儿,让他成了没有阿玛的孩子,她靠在墙上,一边为宝儿打扇,一边陷入了沉思。
烟波致爽殿内。
赤金狻猊香炉轻吐着沉水香,弘历靠在榻上,已然是陷入了沉睡。吴书来小心翼翼地命人将画挂好了,轻手轻脚地出去。画上的女子巧笑倩兮,嘴角带着两个小小的梨涡,绿色旗装,黑色大云头背心儿,赫然就是若翾。
苾芬提着食盒走进来,却被墙上挂着的画刺痛了眼睛,人前她及不上孝贤皇后,处处有人拿她与先皇后相比;人后她及不上令妃,弘历从未忘记她,只要出门就会带着这幅画。所幸她薨了!
思齐收敛了神色,走到弘历身边,温柔地看着他,拿起桌子上的团扇,细细为他打扇。
这两年,弘历对她好了许多,她握住弘历的手,“皇上,若非此刻您睡着,臣妾恐怕便不能如此亲近于您了,会否有一日,您能忘了令妃?满目江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啊。”说着,她将弘历的手掌贴在脸上。
就这一个轻轻的动作惊醒了弘历,迷迷糊糊间,一个水绿色袷褂的人坐在他眼前,弘历有一瞬间的怔忪,却在看清的一瞬失望,“是皇后啊·······”
自然是我,要不然还会有谁?这样的话,她自然不会说,也不能说。苾芬微微一笑,“臣妾听说万岁爷今儿个胃口不好,特地命人准备了冰镇莲子粥,万岁爷尝尝?”
弘历接过,喝了两口,“皇后贵为国母,就无需如此劳累了,这些事交给吴书来去做就是了。”
苾芬脸上露出温婉的笑,“臣妾虽然贵为皇后,但仍旧是万岁爷的妻子,夫为妻纲,臣妾为万岁爷做这些事,心满意足呢。臣妾听说江浙大旱,知道万岁爷一定心急,臣妾以为不如······”
弘历皱眉,打断苾芬的话,“这些事不该是皇后多言的,后宫不干政,皇后忘了吗?”
苾芬脸色一白,方觉失言,连忙起身道:“臣妾失错了,请万岁爷恕罪。”
弘历揉了揉眉心,很是烦躁,“朕待会要召见军机,皇后退下吧。”说完,垂下眼帘,不再看她。
苾芬心中叹息一声,到底没有多言,垂头丧气地出了烟波致爽殿。
吴书来睨着皇后的脸色,知道弘历此刻定然不大痛快,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进去,“万岁爷,高大学士到了,现在殿外等候传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