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敲了小金子一记,“看什么呢!留下两辆马车,小银子,你待会送福晋回去,这事别和福晋说。”见小银子点头,又仔细交代了一番,他折返回若翾跟前,“走吧?”
若翾带着薄怒看了傅恒一眼,只得上马车。
这车厢算是宽敞了,可是傅恒身量高,若翾坐在他斜对面,马车一颠簸,膝盖还是会碰到。再次遇上傅恒,于她而言当真是滋味莫名,从她生下宝儿起,她就打定了主意不再回宫,眼下又和宫里扯上关系,她为难地摇头。
傅恒瞧着她脸色难看阴沉,心中也觉难受,“遇上我,就让你这么不欢喜?”
若翾叹了口气,平息了复杂的心绪,说是不高兴,倒也没有,只是方才大庭广众之下他拦着自己,现在又强行带她回去,叫人难堪。她扭头,对着傅恒露出个笑模样,“怎会呢?到底咱们也算是朋友,我有何不欢喜的?这几年忠勇公的大名,民妇可是听说了许多。老话儿说再富不养三爷,忠勇公眼下可用不着旁人养。”
又是这副腔调!傅恒横了她一眼,“会好好说话吗?我见你,难道是为了听你叫一声忠勇公?这些年,你这样艰难,为何不来寻我?”
胸口的闻香玉烙得人心口生疼,为何不去寻他?“···傅恒,你眼下有妻有子,我作甚寻你?至于艰难,更是没有的事。更何况···纵然出了宫,我也不能做对不住万岁爷的事儿。”
傅恒嗤笑一声,“若是万岁爷当初信你,你也不至于到了如此地步,是皇上对你寡恩在前!”
“那又如何?”若翾忍不住心中的气,低声道:“他对我寡恩,我却不能对他无情,若叫我做对不住万岁爷的事,一辈子也没有的。”
马车里一时沉默下来,傅恒更是难受,好不容易见了,他却只能让她生气为难。嘘出一口气,他软下声音,“是我说错了话,你别生气。”
若翾撇过头,不再说话,一路到了老宅门外,她翻身下了马车,“茅舍简薄,就不请忠勇公进去坐了,劳烦您送我回来······”
话音未落,小院的门闩一动,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过来,“额涅······”
若翾扶额,她最不想看见的情形就这么发生了,一把抱起身边的小肉球,“你这个噶杂子玻璃球!”
天桥底下骂人噶杂子玻璃球,就是混球的意思。宝儿听多了这句话,知道是骂人的,不高兴地撇嘴,两条小短腿死命地蹬,“额涅坏,骂宝儿。”
傅恒看清了眼前这小孩儿的面容,当即大惊,旋即才明白这一路她的局促不安,原来就是怕自己见到这孩子,像,真是像!再联想她方才说的话,这必定是万岁爷的孩儿无疑了。
若翾叹息一声,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更无意义再做掩饰,“你一路送我回来,实在辛苦了,进屋喝杯茶吧。”
宝儿这才看见身后站着的人,他含着一根肉呼呼的手指,“额涅,这位伯伯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