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拿帕子擦了擦,浑然不在意,“朕是男子,区区小小伤口,何须在意?”说完,戴上朝帽离开了翊坤宫。
苾芬垂首,指甲盖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色,衬着朱红蔻丹,倒也不甚明显,却叫人难受,她死死地握紧手,妄图将这血肉融入血脉之中。
才进了储秀宫宫门,正殿内传来一阵笑声,弘历脸上现出温柔的神色,对着吴书来示意他噤声,自己走到正殿的门口。
若翾握着永瑆的小手,教他写字。永瑆不过四岁,却十分乖巧安静,被人抱着,眉心紧皱,一副极为认真严肃的模样。“人之初,性本善·······”
屋外的弘历垂首一笑,想起昔年她写给自己的那幅字,不正是‘人之初,性本善’吗?他推门走进去,“为何不先教《弟子规》?”
坐在书桌前的二人齐齐扭头,永瑆急忙从若翾怀中出来,小小的一个,拱手道:“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着品月色缎绣牡丹福字纹衣裳的人也跟着起身,虽然怀孕已有六个多月,从后背看,她的腰腹处还是空空的,唯有高高隆起的小腹处能看得出身孕,若翾正要行礼,却被弘历拦住,“朕说过你有身孕,就无需拘着规矩了。”说着,扶住她坐在榻上。
在她面前,他是细心可靠的帝王,在永瑆面前,他便是威严的皇阿玛。“将你方才写的字拿来,朕瞧瞧。”
永瑆下意识瞅了若翾一眼,见她微微颔首,松了一口气,忙将自己写的几张大字交上去。“儿臣拙劣,让皇阿玛见笑了。”
弘历翻看着手中的宣纸,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面色却依旧,若翾暗暗打量了他一眼,心中有了几分了然,“小十一已经很认真了,今儿个卯时二刻就起了,一直练到方才。”
永瑆赧然一笑,他的容貌酷肖生母,这么一笑,分外腼腆。
弘历睨了若翾一眼,见她目光之中流露出恳求之色,当即有几分心软,“年纪不大,练得很不错了,不过仍需努力,朕从前可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读书须得刻苦。”
永瑆骤然受了如此鼓舞,小小的脸上神采飞扬,“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定会好生读书练字,决不让皇阿玛和额涅失望。”说着,他的目光移向若翾。
若翾对着他微微颔首,转而对弘历道:“咱们小十一写的这样好,难道万岁爷不赏些什么吗?”
弘历玩味地看向她,“竟是等着向朕讨赏呢,也罢,想要什么?”
永瑆是失了额涅的孩子,决不能让人觉着这皇阿玛也不在意他,思及此处,若翾望向弘历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这玉扳指上的字极好,正是能给小十一一个学习的榜样呢,万岁爷不如将这玉扳指赏了咱们永瑆?”
弘历酷爱书法,不拘扳指、玉石碟碗上时常见到名家书法,这白玉扳指是戴惯了的,她倒是也敢要,只见他不假思索地将扳指摘下来递给若翾,“打个络子络上,给永瑆挂在脖子上,以便他时时学习。”
若翾握住这扳指,有这么个皇帝随身的东西傍身,自然是好的,她当即从身边的针线篮子里拿出石青色的丝线,细细地配上金珠。边动手,边和弘历说话,“奴才听说十三阿哥身上不大好,还以为您会在翊坤宫用早膳呢,这会子,您也该饿了,想什么吃?奴才命人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