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突然下来了，而且开始了抽泣。

他显然对她的哭泣猝不及防，所以赶忙出声相慰：“你别哭啊！是不是还是觉得我问得太直接了？如果这样，我还是缓和些问吧！或者，刚才咱们已经说过了，如果你觉得不太合适回答，就闭口不答好了！”

她渐渐停止了啜泣，脸上浮起一丝坚毅神色：“好吧！那我统统告诉你吧！反正在心里憋着也是憋着，不如彻底说出来痛快！”

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眼里是赞同的目光。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那天给我打了电话，实际上我也已经卸完妆了，但是我那会儿没法接电话，因为我正被一堆人围着讨论，这帮人说得最多的，就是你的事情！”

他摊了摊双手，既没问“他们干嘛说我”，也没说“他们都说了什么”，而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不停眨着眼睛：“他们说了很多，但是基本方向是一致的，说你不知道为什么失了君宠，被流放到一个乡镇去了。说得煞有介事的，甚至有人掏出了报纸，说已经公示了，免了你的秘书科副科长职务，去卧虎镇当代理镇长！我一开始还不信，可是我从后面凑上去看了看，还真是这样，报纸上真是这么登的。”

他微微而笑，示意他们说的是真的，确实如此。

她的声音开始带着哭腔：“我的脑袋当时就是‘嗡’的一下，立刻就傻掉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没跟我说。我只知道你笔试面试考的都是第一，总分肯定也是第一，提任市委办副主任和我们宣传部副部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么会突发这么大的变故？”

他仍只是笑，没插一句话。

她叹道：“就在我心慌意乱的时候，他们开始说起了你这次去乡镇的原因。说你是风头太盛，本来认定了都是你的，却事与愿违，市领导想着不能让你这么张扬地遂了心愿，得好好再敲打敲打你，所以把你安排到乡镇去！还有人说得更可怕，说你是被这次‘反腐风波’扫中了，要不是有人保你，早就进去了，被流放到乡镇里去，已属万幸。甚至还有人说你不光经济上有问题，其他方面问题更严重，光在市台，就有好几个情人，这次她们都受了你的影响，正准备接受调查，离开市台，就是十天半月的事情。”

“嘿嘿！”他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所以，你当时吓坏了是吧，害怕你也受到牵连，会接受调查，在不久离开市台。”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低头啜泣：“我怕！我当时真的很怕！我已经看到你正来电话，但我不敢接，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拿出来，怕他们看到你竟然在这时给我打电话。所以，我只有默默地把电话调了静音，不接你的电话。”

他本能地想去搂住她的肩膀，好好地安慰她，但又一想这是在市台，要是被人看见了就麻烦了，于是强忍着冲动，只用好言相慰：“好啦！别哭了！现在不是已经说开了么？你不接电话有特定的情况，我能理解！”

“理解？你真的理解？”她轻轻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睛。

他微微笑道：“我当然理解！你想想，将心比心，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会接电话的！”

她的情绪缓和了些：“至于后来……”

他笑着插了一句：“后来怎么样，你们那些人传说中我在市台的好几个情人，都接受调查了？都离开市台了？”

“没有！”她摇了摇头：“我一个人惶惶不可终日地过了两个月，发现并没有任何调查组来找我，也丝毫没有让我离开岗位的意思，更别说离开市台了，我这才知道他们是瞎说。又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台里确实有女主播被调查了，但并不是你的情人，而是原来的台长李维良和副台长姜启明的，这两个家伙，光女主播情人就是三四个！”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这回你相信了，我在市台没什么情人，要有的话也就是……”

说到这儿，他口中的这个“你”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用手指象征性地指了她一下。

她俏脸微红：“我知道！其实，我并不是害怕受你的牵连，只是咱们俩对此一直非常保密，没和其他任何人说过，我怕别人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反而让你遭受更大的不公！到了后来，我才听说你并没有受什么行动的影响，你兼任我们宣传部新闻科长的职务也没有免。让你去卧虎镇当镇长，只是为了补足你基层工作经验不足而已！”

他发出了会心的微笑：“清者自清，是吧？”

她点点头，脸色却愈发的苍白：“可是！当我把这一切都搞清楚后，离你去卧虎镇已经有近半年的时间了。我就在心里想，我不接你的那个电话已经半年了，如果再给你打，你会不会骂我不近人情，会不会说我自私只顾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