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姜二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还是决定不说为妙，于是继续保持了谦虚的眼神，等着他揭晓答案。

他笑道：“你们不敢猜是吧？实际上，这个吕范还真是没把这个小王爷当回事儿。又或许，你们可以认为他是不敢，或者认为他是坚守法度。总之，孙权想走私帐的时候，这个吕范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必定要向孙策禀告，从不专断许可。这么一来，这个吕范也就把孙权得得罪了！你们觉得，这个吕范会有好果子吃么？”

付、姜二人听了，纷纷摇头。

他继续说道：“确实是！要说孙权那会儿也算是纨绔子弟，所以就恨上了吕范，关系闹得很僵，都快成仇敌了。到了后来，毕竟孙权是铁帽子王爷，而且也算有才华，哥哥孙策还是很倚重他的。于是，没过多久，孙权被擢升为代理阳羡长，掌管一方政务。”

“成为一方主官之后，孙权开私账的习惯还是很难改，也就是已然升了官，有时仍然免不了私下开支。而哥哥孙策，也非常细致，有时会对自己的亲弟弟进行核计审查。真正到了审查的时候，孙权就开始紧张了，如果真被哥哥查出来，这丢的可是整个王室的脸。”

“这个时候，有另外一个人物又出现了。这个人就是功曹周谷，他知道孙权为难，就利用自己丰富的经验为孙权做假账，避免遭受责问。要说这周谷做假账的水平还真是厉害，不管上面怎么查，都没有发现问题。所以，孙权对这个周谷十分满意。大伙儿也都说，照这个架势发展下去，如果以后孙权要是登了基，一定会用这个周谷替换吕范担任财务部长。这样一来，孙权就没有什么掣肘的力量，可以为所欲为了！”

“没过多久，孙策英年早逝，孙权还真是继了位。眼见着猜测即将变成现实，所有人都标榜自己是神仙，能够预知未来。却没想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孙权从掌管国事那天开始，角度和视野就发生了变化。他认为这个吕范非常忠诚，不为私利，不徇私情，值得信任，所以继续留任他为财政部长，甚至准确把大司马的重任交给他！”

付、姜二人听到这儿，都瞪了眼睛，表示不可思议。

他笑笑：“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如果连这都想不通的话，那么让你们更想不通的还在后面。那就是孙权对周谷的看法，也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认为这个周谷善于欺骗，伪造簿册文书就象家里做饭一样，一点儿畏惧心都没有。所以，孙权一下子把这个周谷打入冷宫，再也不任用他了。”

“哎呀呀！”付、姜二人听到这儿，都发出了感叹的声音。老姜更是竖起了大拇指，“看来这个孙权，还真是有王者之风，知道什么是大，什么是小。什么是要坚持的根本，什么是辅助的工具。”

“说得好！”他拍了拍手，“老姜的这个断语很准确！这个吕范不徇私情，秉公办事，虽然一时惹得孙权不快，最终却位列“三公”。而反观周谷，曲意逢迎，弄虚作假，虽然一时获得孙权欢心，最终却不受任用，被弃之于野。两者对比，可谓鲜明。北宋的理学家程颢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一心可以丧邦，一心可以兴邦，只在公私之间尔。所以，到底是为公还是为私，到底是坚持还是变通，留给我们不少启示，你们说呢？”

“是！”二人重重点头，老付更是若有所思，“唐总，您刚才说这个典故和我们今天坐这儿有些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还没太搞明白！”

他笑了：“老付，我原来想着只是含沙射影地点点就好，现在看这个想法还是不正确啊。你看，连你都没想明白这当中有什么关系，那我是不是只能照直说了！”

老付急忙点头：“唐总，您尽管直言，我反应慢，您可千万别见怪！”

一旁的老姜也附和：“对！唐总，我们都听您的，愿闻其详！”

他笑着摆了摆手：“好啦！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想到哪儿说哪儿而已。我记得，刚刚咱们在这儿坐下来之前，你们二位可都是发表了具体的意见的……”

说到这儿，他有意停顿了一下，先望向了老付：“老付呢，认为在这样的地方唱唱歌，弄得嗨一点儿，算不上什么大事。就算不太符合中央颁布的八项规定，但是说我们是自己队员们聚会，打打擦边球也就过去了，是吧？”

“对啊！我现在也这么说！”老付的炮筒子脾气上来了，“咱们拼死拼活地打了两场胜仗，出来小小庆贺一下，是可以理解的。再说了，我们也没花公家的钱，全是自己掏的腰包，也就是让小霍总多破费了点儿而已。咱们已经够小心了，特别是您，唐总，已经非常周全地考虑到了各个细节，尽可能地把风险规避到最小。如果连这都不行，那也太教条了，总得知道变通吧？”

“嗯，变通！”他听了之后，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句，接着也没立刻表态，只是微微一笑，又望向了老姜，“老姜，我记得你当时还是提了不少反对意见的。你当时主要担心的，就是这个地方虽说比较私密，却和高级会所的性质差不多。这可是八项规定之中明令禁止的，所以，你觉得在这个地方坐下来，还是不妥当，对吧？”

“对！”老姜应道，“唐总，我还真是这么想的。眼下中央正准备开展两学一做实践活动，对八项规定的落实，已经形成了一个常态，甚至越来越严。咱们虽然是小范围聚会，但毕竟也有四十号人呢。如果是在晴耕雨读，那儿吃的是工作餐，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出到这种地方来嚎歌，毕竟属于娱乐活动，如果消费过高，哪怕是花自己的钱，也会被列作奢靡之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