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说:“主子怎么回乾元殿了,夜里走这一程路更深露重的,若伤了身体可怎么好?不是咱们说,这顺妃也太不上心了。”
魏良安忙叫他噤声训斥道:“主子的事也是你我议论的?”
魏良安这么一呵斥,王德才自知失言了,煞白着脸说:“是。”
“可宝贵点你的脑袋罢,顺妃是什么人?任凭她再怎么胡闹,有顺义候撑着,她第一宠妃的地位就不会动摇,咱们这些个伺候人的,多做事少说话吧。”
坤仪城里的夜总是很安静,那静掩盖了深宫内院角角落落的低泣,也掩盖了朝堂上的暗流涌动。
然而,太静的前夜往往酝酿着惊天的炸雷。
第二日,这颗炸雷就在太极殿炸响了。
为了防止武将拥兵自重威胁朝廷,大邺自立国之日起便对武将任免有一套严格的制度,战事吃紧的时候,临时委任的镇乱将军披甲上阵,战事平息之日便卸甲归朝,交回镇乱将军名号。
今日,沈镇远在出征南越时,被临时封的镇南将军按说应交回虎符和名号。
百官山呼万岁之后,南宫擎宇不等众臣陈奏朝政就宣布了一道圣旨封沈镇远从一品威远将军,领十万精兵并赐了黄金甲胄。宣旨完毕之后众臣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议论纷纷的声音越来越大。
南宫擎宇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眯着眼睛旁观殿中的这一班朝臣。
顺义候苏振出列道:“陛下,微臣以为此举实在不妥,请陛下三思。”
南宫擎宇道:“爱卿倒说说看,有何不妥?”
苏振道:“大邺有规矩,镇乱将军战乱而立,乱息而废。今南越之乱早已停息,沈将军自然该卸下这镇南将军封号,祖宗规矩,不可不从。”
安南将军武陵亦道:“陛下,除了平乱之时封镇乱将军,祖制规定大邺只能有安东、安西、安南、安北四位将军以及镇守边塞重镇的将军,沈大人资历尚浅恐怕不足以担此大任。”
沈镇远不曾想今日的朝堂上竟有此等辩驳,不敢多想,手托当日擢拔镇南将军的文书及虎符跪道:“陛下英明,微臣不敢有非分之想,请陛下三思。”
南宫擎宇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有关情绪的迹象,手中大颗的翡翠珠串往案上一拍道:“冯唐易老,李广南封。”
安北将军戚北顾沉思再三道:“沈将军少年英雄,南越一战可知其甚有谋略,何况安国侯之后,天下再无第二人有师从穆将军的缘分了。”
南宫擎宇好奇道:“怎么沈将军和穆将军有缘分吗?”
沈镇远道:“因机缘巧合,微臣曾拜在穆将军门下学习枪棒兵法。”
南宫擎宇若有所思得说:“这便是了,果真也只有穆将军才能教出来能逼退南越的弟子。又用充满遗憾的语气说:“先楚猛将穆万里一生从未败过,人称“战神”。他曾经得到鬼谷子第六代弟子的真传,用兵神出鬼没,皇父昔日征楚时可吃了穆将军的不少苦头,若不是穆将军被诛九族不知所踪,我大邺想取楚而代之并非易事。朕初登大宝时听闻穆万里得亲信拼死保护侥幸存活,曾慕名请穆将军重入朝堂,谁知他竟无意于仕,早做了闲云野鹤。此乃孤平生之憾事,他若果真亲授沈卿倒也不算辜负了孤的一片诚心。”
苏振手掌成拳紧了一紧,脸色阴沉目光投向安东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