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魏良安便退出去传旨去了。
室内只剩下几个站地远远的侍女,母子二人一个人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一个立于窗下,摇曳的烛火下南宫擎宇棱角分明的脸半明半昧,拿着从桌上拾起的半卷经文翻阅。
章太后忽然间觉得这样的南宫擎宇很陌生,她在心中问自己,是什么时候他长成这个样子的呢?他曾经是那样小,那样依恋母亲的啊。
可能是因为老了,最近她总是会想以前的事情。她想起先皇以前也不是经常来她的同福宫,来了以后大多数的时间就是像南宫擎宇现在这样自顾自地看看书或是沉默不言,想到这里,心里隐隐有些落寞,最终在博弈中败下阵来开口道:“王儿今日不该在殿上回绝立顺妃为皇后。”
“孤从来都没有过立顺妃为皇后的打算。”
“王儿,身为一国之君岂能以一己好恶而不顾家国大事?”
南宫擎宇的声音忽然冷硬起来:“家国大事,儿臣自会决定,母后还是安心调养身子吧。”
章太后听见儿子这番暗示她后宫不许干政的话,苍白的脸上如同蒙了一层灰。她的身体猛然的颤抖了一下道:“立后,关系到我大邺国运和根基,既是国事也是家事,哀家不得不操心挂念。”
“主君自己没有法子握住权利才会依靠权臣,对权臣委曲求全来保全一些东西。儿臣不敢做那傀儡皇帝将大邺的大好江山拱手让人了。”
“哀家自然知道,可若是太操之过急,事情又当如何大王想过吗?事缓则圆,王儿你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走完这些路啊。”
“儿臣,自有计较。”
章太后因为激动而血气上涌脸色变红:“大王可看看商鞅、吴起屈子诸人的下场,便可知道此间厉害,欲速则不达。此时立苏氏为后是可将利益最大化的决定。”
“母亲,儿臣想立个喜爱的女子为孤的皇后不成吗?儿臣的爱情何必要被裹挟到家国的事情中去?”
“因为你是一国之君。”
“倘若一国之君连娶至爱的女子为妻都不能决定,这个主君当得又有什么意思呢?”
“放肆!”太后厉声怒道。“身为人君,大王岂可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请大王自矜身份。”
南宫擎宇看见母亲愤怒的脸容方知道自己的言语不妥,但却没有妥协道:“属于孤的东西孤定会一样样找回来,不会让旁人握太久的。”
太后看见南宫擎宇如今坚定强硬的表情,一瞬间觉得自己很无助,长叹了一声默然落座。
本就纤弱的她在昏暗的灯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南宫擎宇看到此处十分不忍,声色平缓道:“儿臣不孝,今日叫母后动怒了,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看母后吧。”
衰老的太后默然闭目,长吸了一口气,幽幽而无限凌厉道:“王儿,我们母子走到今天这一步经历了多少前朝厮杀、后宫争斗,母后绝不会任你自毁长城而袖手旁观的。”
南宫擎宇的嘴角动了动,仿佛想要说什么,最终伫立了半晌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