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容子奕应答理智,月白微微舒一口气,唤人来收去碗筷,又奉上茶水供容子奕漱口。
看月白的神色始终紧绷,容子奕开口问道:“姑姑可是怀疑我乃是假装无事?”
月白被容子奕点破了心思,只垂首不敢答。
容子奕淡淡一笑,道:“我只是忧心我现在这形销骨立的模样,恐怕两日后面见殿下有所不敬,便有意多吃了些,姑姑不必担心。”抬眸看住月白,容子奕接着道:“这可是初来时姑姑教导我的,姑姑可还记得?”
月白回一笑,道:“自是记得。我与主子说务必要保重容貌,在这院中若是容貌不妥,便是对殿下不敬。奴婢还记得,主子当时一听我说这些,便是一面无奈愁容。” 彼时容子奕初来凰国,尚未适应女尊之制,简直是时时处处、桩桩件件都难以接受,很叫月白花了一番心思耐心劝导。如今回想起来,倒也颇有一番唯有他二人才能明白的意趣。
容子奕接过话头,道:“既是姑姑记得,自己也当遵循才是,今夜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为了照看容子奕,月白夜夜只在椅上坐着勉强歇一歇,已是许久没回房睡个囫囵觉。
听容子奕言下之意乃是说自己现下形容不堪,月白不由抚上自己的脸,亟亟寻铜镜来照。天下女子无不爱美,便是凰国的女子要比外间强悍的多亦逃不出这个定律。见铜镜中那女子的模样果然憔悴不堪,月白不由轻呼一声,又亟亟离了铜镜,焦虑地皱起眉。
容子奕复劝道:“姑姑去吧,我已无妨了。”
月白咬咬唇,终于动摇,道:“那么,奴婢伺候主子歇下便去。”
容子奕点点头,月白便伺候容子奕净了手脸、换了寝衣,直到熄了灯烛,又守着容子奕静静熟睡了,月白方一步一回头的去了。
不远处的王殿内,景离正倚在榻上翻看容子奕以往写下的政论。容子奕不在的那段时间里,景离每每思念于他,便将自己独自一个关在房中研读这些政论,渐渐养成了习惯,只要是烦闷抑或困惑时便拿出来翻读一番,到后来更是便是无端无由的,也须得每日翻一翻才安乐。
一时雨霁入来伺候景离就寝,景离应一声放下政论,问道:“送去秋守院的药膳,今日可也只是少少用了一点?”
雨霁垂首答:“司膳掌事道今日收回来时只余了一半,想来秋妃夫人已大好了。”
景离点点头,表面上虽不露声色,心中却微微舒一口气。
却不知,月白去后不久,容子奕便起身奔至盂前将晚膳间吃的全吐尽了,直至呕出胆汁来。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太大的响动以免惊动了院中的侍从,容子奕抱着盂蜷于地上,默默等待自己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
能骗人,能骗己,可到底骗不过自己的身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