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景允微微一思虑,道:“既是愉亲王抱病不出的,便传这月白来问一问话罢!我这做姐姐的,也应当关心关心妹妹了。”
“是。”清心应下了,自安排女官前去传召。
此时月白正坐于秋守院容子奕的房前,暗自垂泪。
“那日主子说,为我安排好了婚事,又说赦我回去歇歇说他要自己走走,我怎么真就顾自走了呢。”月白不知第几次回忆起当日的情景,自责道,“主子问我可记得他初来时的样子,还说一直以来有赖我照应的时候,我明明就起了疑心的,怎么就不能守在主子身旁呢。若是我守在主子身旁,或许主子他……”捶一下自己的腿,月白续道:“旁人不知主子,难道我还不知主子吗?主子心中只有殿下,怎么可能会自己走了呢?”抬头望一望天,月白眼中的泪纷纷滴落,“也不知主子他现在身在何处,过得可还好……”说着说着,她已是泣不成声。
核桃依在月白身旁,摸一摸她的长发想要安抚她,道:“公子聪明异常,他的心思我们从来也看不透,或许公子他是真的觉得想回去了也不一定,或许公子现在回到故乡开心的很也不一定……”话虽这样说,奈何说话人自己亦是泪眼汪汪,说出的话便显见得要削减一多半的可信。
二人如此哭作一团时,宫中派来的女官将景允的传召带到。
听见景允要传月白入宫,核桃慌了神、只知紧抓住月白的手,好在多年沉浮于宫闱中的月白本能般地立即从方才的悲伤中拾回了几分清明。
以袖子拭一拭面的同时悄悄抚一抚核桃的手示意他安心,月白堆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款款上前对前来传召的女官行礼道:“劳烦姑姑走这一遭,辛苦姑姑了。”微微偏过头,月白向核桃使个眼色,吩咐道:“核桃,还不快快为姑姑奉茶?”
那女官秉公而来,不免推却一番,道:“不妨,不妨。”
而核桃以往常做侍奉,对此等事的反应已如刻入骨髓般。月白话音未落,他已手脚麻利地倒一杯新茶盛在盘中奉上,盘里还另附上一块雕刻精妙的玲珑玉佩,向着女官的方向藏在杯下。
女官见了这茶盘,立时浮起个客客气气的笑容,道:“月白姑姑客气了,那么,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姑姑了。”说着伸手捧起茶杯,手在触及茶杯的途中悄无声息地将玉佩收入袖内。
见女官的态度显见的和气亲切了起来,月白向她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问道:“敢问姑姑可知陛下召我所为何事?”
那女官转一转手中的茶杯,眼角四下里瞟一圈,亦低声答道:“还能有何事?还不是你家殿下的事。”顿一顿,她以手拢嘴,作私密状,道:“陛下方才在御书房里可砸了一屋的东西,连清心姑姑也挨了一通训斥,姑姑可要当心着些了。”
听到女帝大动了肝火,月白心中不由一凉。她明白其中利害,知道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悄眼看一眼核桃,月白强自镇定道:“我此刻仪容不整,不得面圣。还望姑姑通融一会儿,我收拾清爽了便同姑姑入宫。”
女官看一眼月白髻松钗斜的模样,点头允了,叮嘱道:“手脚快些,若是叫陛下久候了,你我皆吃不了兜着走。”
月白颔首道:“那是自然,多谢姑姑。”
携着核桃回入房内,月白方才在人前强撑住的神色才溃散下来。绞个帕子净一净手与面,月白忽而停住手,对核桃道:“若天黑时我还回不来,便去请殿下。”
核桃虽知此时要去请景离恐怕难于登天,却还是用力点一点头,道:“你放心,不管是要我上天还是入地,我都一定会请殿下救你。”
月白向核桃一笑,抬手抚一抚他的面庞便转身欲去,核桃却身形一动,将她拦住。
月白疑惑地看向核桃,核桃只顾自揽过月白,为她正一正发间的珠钗。细细将月白从发间眉梢打量至美眸樱唇,核桃展臂抱住月白,悄声道:“我脑子笨,嘴也拙,难得姑姑不嫌弃我,可我总担心有一日姑姑若是反悔了该如何是好。所以我想…等你回来,我们马上成亲,好不好?”
月白用力地点点头,亦用力回拥住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