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棠没有抗拒,也没挣脱。
他反而把另一只手,也体贴的覆在许沛煜的手背上,仿佛是为了让她放宽心。
“三年前……”许沛煜的嗓音,开始打起了寒战,“我带着他第一次走进许家,第一次把他正式的介绍给我的家人。你大概能够想像,他面对的是我父母,我哥哥怎样一付轻蔑和挑剔的嘴脸!”
程宇棠默不作声,只能把同情,深埋心底。
“他也完全没有料到,我会出生在这样传统而严谨的大家庭里。”许沛煜低垂下头,彻底的沉浸在回忆里,“那肯定是我和他吃过的,最难吃的一顿晚饭!”
“呵!我爸,居然公开在饭桌上,就对他宣称,我将来是要用来商业联姻,要嫁给门当户对的公子哥的。”
“我不知道,那一天的晚饭后,我父亲把他单独叫进书房里,到底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他一直是个很阳光,很积极乐观向上的人呀!总之,当我送他走出家门时,他踌躇了……他退缩了……他的眼睛里……写满了从未有过的自惭形秽。”
许沛煜说到这儿,似乎有点说不下去了。
她边把下唇咬得泛白,边语无伦次,嗓音哽咽的又说:“那天晚上,是我开的车。该死的是我……我……不该心不在焉,不该让他坐在副驾驶座上。我更不该边开车,边和他争辩……我怎么能在看到大货车迎面驶来后,反应还那么迟钝……我甚至该死的……我为什么要骂他是个懦夫和胆小鬼……”
程宇棠看着她几乎垂到胸口的脑袋,和一滴一滴,断断续续沿着脸颊滑到下巴尖上的泪珠,已然明白,后来发生的事情。
他两手交合,把许沛煜的两只手,用力的拢在掌心里,体贴地劝慰道,“好了,别再说了!我都明白了,从那以后,你就开始害怕坐在车里,更畏惧亲手驾驶汽车。”
许沛煜没再说话,只是尽情的抽泣。
程宇棠诚心诚意的说:“所以,我得为上次在你公寓里,对你的误解和无礼,向你说声对不起!”
许沛煜似有若无的摇了摇头,对那件事,明显并不介意。
“可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他一锤定音的又说,“你更没有必要,把它当成一座沉重的十字架,背负一辈子。我相信,如果你的学长泉下有知,肯定也不希望你像现在这样……”
“不,你不明白!”许沛煜猛地抬起头,顾不上潸然而下的泪水,和哭得一塌糊涂的脸庞,睁大眼睛,强调道,“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那天晚上,学长到我家,开得是特意从租车行借来的车子。他本来打算一个人离开的。是我把他送到停在大门外的车子前,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固执的坐上他的车……”
“二小姐!”
车门突然被拉开,许家保镖探进头来,满怀敌意的扫了眼程宇棠,好像认定是他把许沛煜故意弄哭的。
尔后,保镖一边从驾驶台上拿起纸巾盒,递给许沛煜,一边问:“你怎么哭了,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许沛煜从程宇棠的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接下纸巾,若无其事的擦拭着脸颊。
保镖趁机对她说:“估计二小姐你也休息够,不晕车了。我们继续朝前走吧!先生已经打了两个电话,催问我们,怎么还没有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