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理智快要丧失,体内那汹涌而来的力量在横冲直撞,伴随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和片段。他已经分不清那些乱七八糟的片段是他的前世,还是魔珠的前世。
必须要快点结束,否则他就要入魔了,再不认得任何人。
“杀了他,你好做皇帝?别做梦了!你这个冒牌货,真当所有人都是瞎子?”
此话一出,惊起一片涟漪。许多不曾在朝堂上听过他们就这个问题争辩的士兵,都瞪大眼睛盯着景王。他们是听到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了吗?
“世子可有证据?”景岚眼睛一亮,朝前迈了一步。
还不等景玹开口解释,就听到身后有人朗声说道:“他的确是假摄政王。”
假摄政王?全场哗然,连廖建仁自己带来的士兵都纷纷侧目,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破绽。
廖建仁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颤,那个人果然没死。他循声望去,黑压压的人群,火光映在脸上,一片火红,只是没有看到那个人。
呵,贪生怕死之辈,只会躲在人群中吗?
他收回目光,冷笑着:“世子,你就不会换个说辞吗?你以为这样说大家就信你的?你我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难不成你会认错父亲?”
“他认错人不是很正常吗?你装成假景王时他才五岁。廖建仁,你也够了,鸠占鹊巢这么多年,还打算一直占下去吗?”
先前那个声音响起来时,大家并没有找到是谁发的声,此刻再次听到,又转身寻找,这才看到一个人坐在轮椅上从人缝里出来。
“啊,那个人……”
众人轻呼。和眼前那个摄政王长得一模一样,除了一个有腿疾坐轮椅,一个完好无损之外。
这到底怎么回事?哪个才是真的?
“皇叔,您怎么来了?”景岚上前扶住轮椅,有些不赞成。那样的绝壁,从上面下来,要费多大的功夫啊?他是怎么下来的?
景项飞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再次对上廖建仁,“事到如今,你还是收手吧。”
“你不觉得这话说得太晚了?当年你自己难道就没有想过?”廖建仁发狠,扣着夏梨落的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偏头吩咐部下,“放火,都给我继续放火。成王败寇,在此一战。成了,封侯拜相,论功行赏,败了,只有埋骨山谷了。”
大家听到这话,说不动心是假的。反正跟着假王爷是死路一条,不如造反,还可能翻身做主。
景岚见状,急忙站出来说道:“谋逆者,独他一人,只要放下武器投诚,朕不予追究。”
廖建仁急了,喝道:“成败在此一举,都给我上!”
跟随他多年的士兵,坚决拥护他的不在少数,一时间难以决断者也有部分,但在大部分人拼死往前冲的气氛带动下,绝大部分人都疯了一般,朝着那个诱人的封侯拜相的目标冲去。
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但这些都不是景玹关心的。他的眼睛只盯着夏梨落,散乱的片段中,那个模糊的脸渐渐和眼前的女子合为一体,只是装扮不同,气韵也更华贵而灵动。
这个时候,夏瑾墨刚窜到敌军后面,未听到前方的对话,也不明白怎么突然间就开战了。
等他看到夏梨落在廖建仁手中,又不见母亲的踪影,立刻明白了。夏梨落用自己换回了母亲。
他以为景玹会趁乱将妹妹夺回来,却没想到他只是红着眼在那里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该死的世子,我把妹妹托付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夏瑾墨气得咬牙切齿,一跃到他跟前,质问道:“你到底救不救人?”
景玹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等他再抬头时,夏瑾墨明显看到他眼中闪过的一道红色亮光。
他吓了一跳,刚才那一瞬,好像看到了什么恶魔,浑身充满戾气,似要将人一口吞噬。
“救人?我当然会救。我怎么会让她有危险呢?”
景玹神色茫然地喃喃自语,显然还未从刚才那一瞬的记忆冲击中回过神来。
只是,等他回神时,人已如闪电般冲了过去。竟似不顾夏梨落的安危了。
人还在他手里,他怎么能这样?
夏瑾墨惊呼,也跟着掠了过去。
廖建仁也没料到他会如此无情,连人质都不顾了。匆忙间带着夏梨落往后撤,同时指间用力,掐住她的脖颈,让她呼吸困难,脸色发白。
“放开她,快放开她!”夏瑾墨急得大叫。
而景玹却像没看到人质,只盯着廖建仁,抬手就是一击。
廖建仁也没来得及处理夏梨落,眼见着逃不过景玹的追击,慌忙一掌击向人质后背,将她推向景玹。
夏梨落被他一掌打得鲜血狂涌,再次喷了一大口出来。
而眼前景玹的那一掌也到了,她苦笑着闭上眼。
耳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梨落——”
好像母亲的声音。
她勉强睁开眼,就见到一身青衣的妇人飞了过来。
真的是母亲,她没有被廖建仁控制,那便好,那便好。
胸口那一掌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景玹在最后那一刻,神思回归了一瞬,将力道卸去大半,并转而接过她抛给杨青璇。
而后,他也没有多停留,继续朝廖建仁打出了致命的一击,一掌击中他前胸,将他击飞了出去。
夏梨落睁开眼时,正看到他大杀四方的威风。不止廖建仁被击倒,还有所有拦着他的路的人,都像破布一样被他丢到一旁。
而她,好像也被他丢弃了。
刚才他虽然没有下重手,到底是雪上加霜。而且,他怎么就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呢?
夏梨落很是伤心。
不过瞬间,她又想明白了,他一定是入魔了,否则不会如此!
自己能死在他手里,也算死得其所了。她说过会陪着他的,不论他成魔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