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皇上的福,已无大碍了。那人本是飘香院一名小厮,因为高台坍塌掉下来,受了点惊吓,没有受伤。”秋长情心思几转,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若换成十多天前,他也许会趁机让皇曦澈盯上飘香院,引他找到“已经死去的”萧无笛。
从而,完成他之前的计划。
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现在一点也不希望皇曦澈发现萧无笛还存活在世。
“嗯,你认识?”皇曦澈问,潋滟的凤眸温润平静中带着一抹凌厉的光。
“回皇上,本不认识。救了那人也实属偶然。今日本是个喜庆的日子,若光天化日闹出人命,那多扫兴,故而,草民力所能及,举手相帮。”
皇曦澈低头饮茶的动作一顿,睨着他,似笑非笑道:“这可不像你。”
红莲教的尊主是个冷血无情,反复无常的大魔头,会因为不扫众人高兴,举手之劳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吗?
他这谎言,说得并不高明。
“草民惶恐。”秋长情不去辩解,只低头躬身作揖。
皇曦澈突然不悦,眉头微微拧成一团,默不作声。
他登基之后,听得最多的话莫过于“微臣惶恐、臣妾惶恐、奴才惶恐……”,耳朵都快长茧了,早就听腻了听烦了。
有时候想想,他觉得很讽刺。
当皇子的时候苦心筹谋,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坐上这个位置。
可现在,他真坐在这里,听到的全是类似“惶恐又惶恐”的屁话,还不能不想听,必须听,听完之后还得给个反应。
尤其是朝廷里的那帮混账,让他有种莫名其妙的无力感。
就算如此,他也只得苦笑着继续……
他初登大宝,根基尚不稳固,处处受制于顾命大臣,目前也只能隐忍。
皇曦澈没说话,秋长情也没应声,整个大殿一屋子奴才侍女,却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室内燃着上好的龙涎香,皇曦澈深思悠远,半响才回神,道:“宫里很久没有热闹了,过些时候就是七夕,你准备一下,那天来宫里搭个台子吧。”
秋长情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冷锐的光芒,恭敬回到道:“回皇上,草民决定此生不再登台,还请皇上恕罪。
不过,草民会让碧涛楼的师傅们好好准备,等到了那天,定会好戏连台,让皇上和娘娘们过个热闹的七夕。”
“哦!打算金盆洗手?”皇曦澈挑眉,诧异看他。
“是。”
“理由?”
“草民决定回徽州老家,安度余生。”
“嗤——!”皇曦澈嗤笑出声,放下茶碗,道:“你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连‘安度余生’这样的浑话也说出口来。”
秋长情缓缓抬头,回看了一眼主位上的皇帝,亦笑道:“也许吧,草民曾答应帮皇上做的事,已经完成,草民也得到该得的奖赏,是时候离开京城了。”
“唔……”皇曦澈眯了眯眼,道:“朕再让你去查一件事,完成了之后,便让你离开,如何?”
“皇上下旨,草民哪敢不从,就不知道是何事。”秋长情依旧态度恭敬,心中却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皇曦澈背负双手,缓缓走下台,在秋长情身前站定,微倾身,低声道:“帮我找个人……”
“谁?”
“萧无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