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房间,李阿姨会定期打扫,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按照原样摆放,她的手机也没有停机注销,他一次交了十年的话费,每当想起她的时候,就给她发发短信,即使从来都没有回复。
没关系的,她只是对他失望了伤心了所以离开了,等她想通了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一切都不会改变,她是他的妻子,她的一切他都留着。
可是指腹下此时冰冷的墓碑是什么?
他的小姑娘明明没有躺在下面,在他心里她……还活着啊。
沈怀瑾描摹着照片上的人,风冷的像刀片,划破他眼中的雾气流出滚烫的液体,强烈的刺痛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单膝跪在墓碑前,喉结滚动,吐出这些年夜深人静时,他问过自己最多遍的问题,“惜儿,你还怪我吗?”
男人声音沙哑,“我知道错了,回来好不好,没有苏韵,也不要你的血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什么我都听,只要你回来,求你了……”
回应他的,只有陵园的清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怀瑾贴着墓碑的手指收回来,转而遮住了自己的脸,额前的发丝因为他身子的颤抖在空中拨动着,削刻的下巴上有晶莹的液体汇聚坠落。
沈怀瑾在陵园里待了一个上午,从清晨到正午,司机就坐在山脚下的车子里等着,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人,却见一向坚不可摧的总裁眼眶通红的下来。
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司机大抵知道一些情况,沈总从前有一个爱的人,现在不见了,司机抬头瞧了一眼陵园,原来是……去世了吗?
“沈总,回公司吗?”司机悄悄看了一眼后视镜,五年的时间,让他像是脱胎换股的变了一个人,连带着身上那股子气质也愈发成熟深沉,他在商场上的手段可谓狠辣,地位逐日稳固,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个男人身上的生活气越来越少,冰冰冷冷,像是把自己封闭在了一个冰冷的容器中,让人不敢靠近。
沈怀瑾头靠在椅背上,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干涸,“去海边吧。”
司机发动车子朝南郊别墅开,每年到了这个时间,总裁几乎将所有的公事私事都搁置,唯一去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家里,另一个便是海边,不工作,不见人,偶尔季子遇会来找他,却也是不欢而散。
前两年,所有人都觉得他出了问题,可他没有,只是越来越冰冷,整个人身上都找不到一丝鲜活的气息,放佛在他的身体里住了一位活了百年的老人。
车子开了近三小时后才到了海边,沈怀瑾让司机先回去,自己站在这片空旷的海域前愣神。
这一刻,他跟大海放佛融为一体,随着汹涌的潮水起起伏伏,白色的衬衫兜着吹来的海风,显得他的背部有些弯曲。
那等着太阳升起落下的男人的心谁能知道?
他从来不是为了逃避,只是想跟心爱的姑娘说一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