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里很冷清,林惜坐在石阶上,低头的瞬间,眼泪低落出来,没入膝盖上的衣料中,留下一摊水渍。
她渐渐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濒临崩溃却又要死命克制的感觉不好受,心理上可以,但身体的反应她控制不了。
大脑越是传递‘不能哭’这样的信号,眼泪就流的越快。
就在林惜哭的不能自持的时候,肩头忽然落下一件有重量的外衣,鼻尖忽然传来一阵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
林惜身体僵住,看着耷拉在脚边的大衣边缘,深灰色的呢子大衣,质感很好,从衣长来看,是男人的外套。
这种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瞬间,纵使是不抬头,她都能够猜想得到……
“起来。”就在她怔忪出神的时候,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忽然落尽耳朵里,“地上太凉。”
林惜这才如梦初醒,猛然抬起头,那张这半年来千百次出现在梦里的面容,猝不及防的撞进了她的眼底,心底。
“沈、沈怀瑾?”林惜顾不上脚腕上的疼痛,猛不丁从地上站起来,身子晃了一下,被男人有力的大掌扶住。
她难以置信,眼睛都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人,生怕自己一个眨眼,他就消失不见了。
半年过去,他消瘦了不少,那张本就棱角分明的脸似乎没了多余的肉,颧骨都有些微微外凸,眉眼之间神韵不似以往那么凌厉,有些大病初愈后的萎靡之态,薄唇也泛着一丝苍白。
虽然整体的轮廓长相没有变,但林惜能看出来,这半年被瘾症折磨的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出现在了,就在她面前。
沈怀瑾抬起另一只手,替她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嗯,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简单的四个字让林惜彻底崩溃,她哭的扑进他的怀里,任凭眼泪打湿男人的衣服,双手紧紧的拥住他,身子颤的像是筛糠一样。
沈怀瑾什么都没说,没有劝她,也没有安抚她,只是紧紧回抱住她,彼此紧贴着身体,感受这一刻真切的存在。
这半年,她所有的点滴,他都知道,虽然能遥控着别人帮她,可心理上那份煎熬却并没有因此而少一分一毫,不能照顾她和孩子,不能陪伴在她们身边,看着她每天那么辛苦煎熬,他比她痛苦一百倍一万倍。
可是没有办法,病情严重的时候,他甚至会自残,这样一个人,不配出现在她面前。
好在终于成功戒断,本想着恢复到之前威风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可终究是忍不住了,今天来墓园想远远看她一眼,却在刚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石阶上哭。
忍不住了,她的眼泪,她不停颤抖的肩膀,都是压垮他心里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他健康,在她眼里什么形象他都不在乎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改变,当下来说,他看不得她这样独自承受痛苦孤独的模样。
“呜呜,你怎么才出现,你知不知道我等你了多久,沈怀瑾,我好讨厌你……”林惜张嘴咬住他的肩膀,衣服穿的厚没咬疼,她就是要发泄心里积压已久的委屈。
沈怀瑾抬手覆上她孱弱的肩头,将她微微推开一分,低头凝着她哭红哭肿的双眼,心疼不已,“是我不好,是我混蛋,让你自己承受了这么多,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离开你,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再经历这些,别哭了惜儿,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