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嘴一笑，伸手拿起旁边床头柜上水果篮里的苹果，想拿水果刀削皮的时候，手势一滞，转而看向顾晴：“你喜欢吃橘子的是不是，那我给你剥个橘子好了。”

说完，不等顾晴开口，放下手中的苹果改而抓了个橘子，随即低头很是认真的剥皮。

顾晴看到他小心翼翼的笨拙动作，一点点的，努力的不让自己的手指碰到橘子瓤，鼻子忽然一酸，眼眶也有些湿润，仿佛是回到了第一次和小染两个人去殡仪馆的场景。

那个时候，吴哲把她们请到自己的办公室，转身就去洗杯子，玻璃杯用开水烫了好几次才倒满白开水给她们，顾晴注意到吴哲的手掌心都红了，当时他说是因为皮肤本来就偏红，其实那分明就是被烫红的。

后来，吴哲也给她们剥橘子吃，也是这样小心的努力的不碰到里面的橘子瓤，那时候她以为吴哲是职业习惯，因为工作的原因，他怕其他人会介意所以格外的小心，可原来……

“来，吃，这个橘子很甜的。”吴哲把橘子递过去，手掌心托着橘子皮，脸上的笑是恬淡的，眼底是深深的喜悦。

顾晴伸手却接，缠着纱布的手立刻就被吴哲给抓住了，他的眼睛瞳孔在一瞬间紧缩，面目狰狞：“为什么手上也有伤，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那天你还是被玻璃给扎伤了，都怪我，都怪我，没保护好你。”

吴哲似又陷入了自责的怪圈，一刻不停的怪在自己，随后他又松开顾晴的手，双手击打自己的头，自责仿佛跟锐利的尖针似的，不停的刺痛着他。

“吴哲，不是的，我没事，手上缠着纱布是因为不小心烫到了，不是因为那天，谢谢你那天救了我，如果不是你可能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了。”

“真的吗？”吴哲就跟个懵懂小孩似的，一再的向顾晴确认，得到无数次点头后他嘴角一扬，笑了，“我是不是特别的可怕？”

顾晴摇头。

“我知道大家都觉得我是个怪人，在那种地方工作，阴沉沉的，脸上永远都不会笑，也不爱说话，很多人都说我是个怪人，可是……可是那天，你和苏警官站在殡仪馆的玻璃门外，你们两个人推搡着，好像是在猜拳，三局两胜，你输给了苏警官，然后你垂头丧气的敲了敲玻璃门，可是当你伸手推门进来的一瞬，脸上是浅浅的笑，笑容那么的真诚，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顾晴有些哑然，她是真的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和小染猜拳，输了的人先进去套近乎，其实她们那时候完全是第二次去殡仪馆，殡仪馆的气氛真的是阴气沉沉的，一靠近就觉得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即使种满了柏树，斑驳的阳光从树叶缝隙间洒落，还是一样的阴沉。

“那天天气真好，有眼光，下了几天的雨终于肯停了，当时我听到敲门声，抬眼的一瞬就看到笑容满满的你站在门口，眉眼弯弯，阳光在你身后洒落一地，你扎着马尾，头顶却似顶了个光圈，我想那个时候，我好像看到你身后长了一双翅膀，洁白的暖暖的。”

顾晴一脸的错愕，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吴哲兀自开口，脸上的神情安详幸福的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我的人生好像从此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