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晨辉又附和着说,“是啊,婚姻可不是过家家啊,你们还这么小,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面。”
祁铭既然决定了,就不想改变。
“陆姨,我名声是不好,可是我可以为了冯宝宝改头换面。我相信我也可以凭自己养活冯宝宝,至于我爸那里,我会好好跟他谈。他一向疼我,他会答应的。最重要的是,我们这绝不是玩玩,请你们相信我们。”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当结婚是儿戏吗?”
陆曼如冷声说,眸光噙着嗤味。
“我们没有在玩。”
祁铭再次声明,把冯宝宝的手握得铁紧。
她还未成年就结婚,对她的母亲来说,一定是很丢脸的事。
“说到底,你只不过在意你的名声而已。”冯宝宝眼底划过怒恨与哀伤,音色变得更加尖锐,“我们决定结婚是我们的事,并且,我们只是跟您说一声,并非来征求您的认可。”
她的话带着那样不可逾越的疏离,一下子就将她与她母亲之间的鸿沟拉大。
陆曼如的脸色变得铁青,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女儿。
潘晨辉出来当和事佬,叹了叹气,“宝宝啊,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妈妈说话呢?”
“我不该这么大声对她说话,也不该忤逆,更不该做出些有悖常伦的事。只是,我想问问她,她作为我的母亲,真的称职吗?她有过一天把我当做是她的女儿吗?”
冯宝宝声音冷硬的就像一根冰锥,扎进了陆曼如的心坎。
“从小到大,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搞她的艺术。她几乎没有时间给我做饭,给我一点钱,打发我在外面凑活一顿。放学后,回到家里,她总是冷冰冰的,跟我说的话不会超过五句。她从来不会陪我学习,看电视,做游戏,更别说会去我的家长会了。
我经常看到她在画人物像,有老人的,妇女的,小孩的,那些人物在她的笔下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有好几次,我说,妈,你画得都那么好看,也给我画一张吧。她从来没答应,只是用冷淡的目光看着我。
后来,我渐渐地不再提了。因为,我知道,我不配她给我画一幅画。我在她的眼里,连那些陌生人都不如,从头至尾,她都没把我当过她的女儿。既然是这样,她现在凭什么来插手我的事情?凭什么?”
冯宝宝嗓音酸涩,眼眶发烫,只是她拼命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若要仔细述说这些年来的不如意,只怕用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她曾经以为那些不开心的事,她都不记得。
其实,她只是将这些痛苦埋藏才深深的心底,每每一撩起,就如无孔不入的针尖,戳得她痛地无法呼吸。
陆曼如心里一揪一揪地痛,如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咬她的五脏六腑。
冯宝宝说的一点也没错,她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她的眼圈逐渐被泪水堵塞,她多想跟冯宝宝说一声,对不起,她不该将对冯百川的恨,对自己的恨,转嫁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可是,她喉头哽咽酸痛,竟然只能微微张开嘴唇,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冯宝宝吸了吸鼻子,紧拽着祁铭的手,快步出了房门。
她不要看见那个女人,那个陌生冰冷的女人。
有些事,总是一直被压制着,但不代表没有爆发的一天。
一旦爆发,便如火山口喷出的岩浆,将毁灭吞噬一切,包括这一点点难以维系的母女情。
“宝宝,你又要去哪里?你病还没好呢……”
潘晨辉心里微微痛着,神色中透出怜惜。
陆曼如跌坐到床上,无力低声道:“随她去吧,她需要好好静一静。”
就如她一样,她真的需要些时间,把这些年的错事,仔仔细细地琢磨一遍。
潘晨辉一扭头,撞见她脸上两行清泪。
他摇头叹气,皱了皱眉,温柔地递上了面纸。
……
医院的走道里,安安静静的,冯宝宝走得很快,能听到“啪嗒,啪嗒”的拖鞋声。
“宝宝,就这样撇下你妈和潘叔,会不会不太好?而且,潘叔说得对,你身体还没好,应该在病房里好好休息。”
“你多心了,我妈根本不会在意我。”冯宝宝不悦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我的病是饿出来的,我现在最该做的是去好好进补。”
祁铭耸耸肩,只随了她去。
猛的,祁铭脚步一顿。
冯宝宝也被迫停下来,不解地看着他。
突然地,她的身子腾得悬空。
他霸道地说,更多的是无边无际的宠溺,“我可舍不得你这个病号走路。”
“我可没有那么虚弱。”
她翻了个大白眼给他,示意他把她放下来。
他并未将她放下,反而低下头,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大口。
“死祁铭,轻薄我?”
冯宝宝微微蹙着细眉,用力捏住他的嘴角肉。
“矮油……矮油……谋杀亲夫哟……”
她仍旧是不肯松手,紧紧捏着他不放,嘴硬地说,“正好,我再重新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