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那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盯着,弦尘不住地摇头:“不,你不能原谅我,我亦不原谅自己。”
凤九邪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试问,一个人复仇的信念,坚持了将近七万年,并且是这个信念支撑她活下去,在今天,陡然间崩塌了,是个什么感受?更可怕的是,推翻得太彻底,那个她要恨的人,竟然是为了她好,甚至比她还要痛苦。
她只觉体内翻江倒海,汹涌的波浪将她推倒,把她死死按在海底!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欲将她置于死地!
她该怎么办?她该继续恨下去么?她该否认他所说的真相么?这样或许能好受一些。
可是自欺欺人算什么?她凤九邪是那种人吗?
弦尘感到胸前一片濡湿,她的眼泪太多,将他的衣服全弄湿了,可没哭出声音来。
他不能表现得比她还脆弱,尽管他的心里已经被她的眼泪割了无数道,他拍着她的背,说道:“你想哭就哭出声音来,别憋着,我就在这陪着你,没有别人会听见。”
一说完,弦尘就感到怀里的人猛地一颤,抬起一双红肿的双眼,倔强地说:“谁说我要哭了。”
宿弦尘缓缓吸了口气,她终于镇定下来了,这样很好,比他预期得快很多。
弦尘忽然心口传来一痛,凤九邪锤了他一拳:“乘人之危的家伙,说好了三步,退回去。”
“我退……”宿弦尘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三步。”九邪说。弦尘见此,继续往后退……半步。
凤九邪哭也哭了,抱也抱了,骂也骂了,把所有女人会对男人做的事,全部都做了。可她毕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她活得太久,绷得太紧,刚才片刻的失态,让她觉得……不应该。
凤九邪那双犹自带着水光的眼里,夹着一丝凌厉和愤怒,“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问你,那日,痕祭的成年礼,你来魔界是做什么的?你不说清楚那件事,你今天就把命交代在这里好了。”
“魔尊没和你说吗?”弦尘一愣,脑中如遭雷击,猛地发现也许问题的关键不在别的地方,而在这里……
于是他问:“那只老狐狸是怎么和你说的?”
凤九邪说道:“魔尊说你根本就不是去参加什么成年礼的,你就是来杀我的,要么我就去死,要么我就……”说到此处,她瞳孔皱缩。
“对不起……”他望着比任何一次都脆弱的凤九邪,这一刻他才顿悟,她已经变得比他想象得更要坚强,她能忍受断翼之痛,甚至是能忍受他的背叛,唯独不能忍受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羞辱。
她天生骄傲,从未对任何人低头,却被他逼到了……绝境。
想到那天发生的事,他想要忏悔,他想要抱住她颤抖的娇躯,可被她放出一道火墙。
青色的火焰将他阻隔在外,她冷傲的脸孔上透出一丝决绝,“说对不起有用吗?”
痕祭那一鞭子下去,不止是打在了凤九邪的身上,更是打在了他们三个人的心里。
想到那天发生的事,她无数次想过自杀,要不是痕祭安慰她,要不是她发誓要将羞辱她的弦尘上仙报复回来,估计她早就自己了断了。
后来,痕祭杀光了除魔尊之外,那天在场的所有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