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掌柜平日里对谁都和和气气,就连偶尔有那么些个付不起一个铜板的落魄乞丐,他也愿意施舍一碗白饭。
故而在这一条小街上,有个乐善好施的好名声。
临近中午,一会儿监督后厨备菜,一会儿监督小二打扫厅堂,还得准备铜钱找零,单掌柜好不容易能歇歇,坐在柜台里,又是捶肩又是敲腿的。
忽然,他脸上的笑容一僵,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猫着,悄悄放出一缕气机,感受着灵气的剧烈震荡。
竟也是个修行者!
他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头颅死死低着,无人瞧得见的脸上写满了纠结。
刚才那两人正在一起突破境界,而其中一人,他认得!
房门的门栓被人从外面用细薄的利刃顶开,白宋和邢天各自盘坐的身影暴露出来。
他们的气息是那么强大,又那么虚弱。
单掌柜隔门站着,目光犹疑不定。
他看着白宋,知道那是西岭剑宗副宗主白清越的儿子。
因为,此人在清溪剑池必杀榜单上,曾经排名第一,只是那个位置如今已经被另一个更年轻的少年取代。
单吉祥,清溪剑池真传弟子,通玄境中品剑修,奉命来大义镇潜伏,统领在此地的所有清溪剑池的谍子。
他想过,不求有功但求安稳,在大义镇顺利度过这五年,返回剑池,成为门中仅次于长老的高级执事,然后专心突破到知命境,人生便没什么遗憾了。
所以,当这么大一桩功劳落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喜悦,反而很纠结,甚至很恐惧。
若是一无所有,自然敢富贵险中求;
但他不一样。
刚才自家的小厮去西岭剑宗送信,他甚至都不敢拦,也不敢偷看,因为他知晓西岭剑宗对这个镇子上的所有人意味着什么。
如今想来,应该是去报信的,那就意味着,供他考虑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了。
终于,他咬了咬牙,心中有了决断。
左手缓缓抬了起来,向前探出
......
重新拉上了房门。
扭过头,一柄柳叶形状的飞剑悬停在他的眉心。
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面沉如水,在他身旁,一个笑容和蔼、稍显苍老的男子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聪明。”
单吉祥双膝一软,颓然跪倒。
他认得这两人,白清越和陈清风。
一日之后,白宋和邢天随着陈清风和白清越一起返回了剑宗;
客栈恢复了宁静;
单吉祥还是这间贵临客栈的掌柜,但他背后又多了一层更深的背景,西岭剑宗。
宗主大殿前,陈清风看着邢天,“邢庄主有信送来,让你不用赶回刀庄了,他会抵达剑宗和我们一起去长州。这些日子,你就和白宋一起,安心地在山门之内,稳固境界。”
横断刀庄身为五宗之一,必然是要去参加五宗大会的,邢天自是心知肚明,他生性洒脱,也乐得清闲,自无不可。
他问道:“陈宗主,我父亲大约什么时候到?”
陈清风微微摇头,目光望向南方,“这倒不清楚,邢庄主此番将绕道十万大山,与四象山的人同行。想必如今,已经一起在路上了吧。”
从十万大山通往锦城的山道上,一队约莫十四五人的队伍正在快速前行。
队伍的最前方,一个雄壮魁梧的男子和一个戴着面纱,身着碧绿色衣衫的女子并驾齐驱。
横断刀庄庄主邢昭远,四象山青鸾郭右棠。
四象山四象,雕龙、绣虎、青鸾、灵蛟。
灵蛟曹夜来已死,绣虎周墨在长沙城,雕龙符临在长州,留守四象山的便只剩下了青鸾郭右棠。
但此番五宗大会,便是青鸾也不得不出山了。
四象山本就已经惨淡远走,若是这一届郑重其事的五宗大会又将五宗的名头旁落,恐怕四象山是真要一蹶不振了。
山风迎面而来,却始终吹不散郭右棠眉间的忧色。
邢昭远看在眼里,但五大三粗的他根本不知晓如何劝慰,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郭仙子,周贤弟此番会去往长州吗?”
郭右棠摇了摇头,“邢庄主,右棠还不清楚。”
邢昭远叹了口气,这老五宗好像各有问题,此番五宗大会,恐怕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不再言语,队伍坚定而沉默地朝着锦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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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落这几日跑了几趟大端入住的宅院,进倒是能进去,没哪个大端官员敢把他挡在门外。
但陆运就是不露面,躲在后院书房之中,不闻不问。
云落也是没有半点办法。
感觉没见到陆琦的日子,都像是有几年那么长了。
这人啊,就是这般。
往往对那些习以为常的东西视而不见,觉得理所当然,只有当失去的时候,才惊觉过来。
云落驱散那些无用的情绪,投入修炼之中。
五宗大会,注定是一场比当年剑冠大比和雾隐大会更惨烈的争夺。
肩负着沉重使命,和无数人期望的他,大意不得。
天色将晚,结束了一段时间修行的云落站在院中,双手负后,仰头望天。
风被春意染上了些柔和,吹在发梢,像是情人在耳畔的吐气如兰。
云落苦着脸,“哎......”
“云大哥,剑七和悠悠回来了!”
符天启的声音兴奋得很,冲进院子,看着云落,“还带了好几个剑七的师兄师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