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的棉布,苏州的丝绸,享誉世界。
而浙江本身又是生丝产地,又是丝织大户,拥有上万张织机……朝廷的这一系列举措,都是在告诉所有人一个事实。
想出口商货,就要听从朝廷的安排,就要加入织造局的体系,就要采取银元结算,就要向朝廷纳税。
当然了,朝廷也不会吃干抹净,只要加入到这个体系中来,朝廷就会提供贷款支持,提供技术帮助,给予最新的织机……
这一套手段落实下来,效果不言而喻,原本由几个世家大族垄断的生意,顷刻之间,被打得七零八落。
生丝、纺织、海贸、走私、钱庄票号……全线溃败,没有一处能守得住的。
那些人还试图发行牡丹元,跟朝廷对着干,简直是可笑。
官方银元是银七铜三,牡丹元的银含量到了百分之七十五。
偏偏王岳弄出了百分之十的耗羡。
用来纳税,就要多交百分之十,本来银子就多,还要多交,朝廷拿到了牡丹元之后,大可以加入一些铜,重新铸银元,稳稳当当赚钱。
另外用牡丹元,就没法进入朝廷的结算体系,老百姓也要求溢价。
在双重打击之下,那是铸得越多,赔得就越多,一点商量都没有。
王岳之所以没有一下子禁了,分明是想把大户手里的存银掏出来,逼着他们进入流通领域,弥补货币不足的问题。
到此为止,世家大族的力量,依旧很强大。但是对不起了,他们的来钱路子都被堵死了,如果继续维持下去,几乎是必败无疑。
当然了,他们也有出路,那就是乖乖跟朝廷合作,融入朝廷的体系……可一旦走了这一步,原本可以和公侯谈笑风生,不惧阁老尚书,睥睨封疆大吏的豪门世家,迅速一落千丈,到时候一个海关,一个官银号,就可以摆弄他们。
而且更要命的是一旦处于同一起跑线,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还真不一定是那些寻常商贾的对手。
真的不要觉得出身高贵,就一定能力更强,也不要以为土老板就真的土。
往往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仅仅靠着野兽般的自觉,能够在商海当中,披荆斩棘,勇往直前。真的信了什么高大上的理论,满嘴都是听不懂的名词,这样的大老板,距离倒霉就不远了。
彻底洗牌的态势,已经出来了。
“传旨吧,朕准备近日过江,去孝陵祭奠太祖!”
朱厚熜轻轻说道。
过江!
前往应天!
这是要进行决战啊!
黄锦的心砰砰乱跳,他想到了先帝正德。
当年正德在平定了宁王之后,也是来到了应天。
而那一次,正德就不幸落水,回京之后,大半年就病死了。
应天是有魔咒的。
尤其是和正德相比,朱厚熜的这些手段,招招致命,没有半点客气。
那些世家大族能甘心认输吗?
会不会对皇爷不利啊?
黄锦的脑子飞快转着,这一次过江,必须要安排好才行,不能出任何差错。他迈着急匆匆的步伐,往外面走去,正准备找王岳商量。
没想到,王岳竟然也匆匆赶来,和他险些撞上。
黄锦发现王岳的脸色很不好,心咯噔一声。
“富贵哥,出事了?”
王岳没有否认,黄锦连忙扭头,引着王岳,到了朱厚熜的卧室。
“皇爷!”
朱厚熜正踌躇满志,盘算着下一步的动作,突然见到了王岳,也是一惊。
“怎么?有事?”
王岳深吸口气,“陛下,刚刚京城送来急报,张阁老突然昏倒,不能理事!”
张璁病了!朱厚熜突然觉得心被掏了一下,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