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说要带我好好参观一下才去找青涯。可我心里猜测其实是不敢面对青涯。
经过那一晚,屠苏对我虽然仍然照顾有加,却不再热切。
我常常能感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留恋,也能感觉得到他的隐忍和克制。这越发让我心疼和愧疚。
伶伶总是兴致勃勃像个温暖的小太阳,也正是有了她,才让屠苏和我不那么尴尬。
我也总是有意无意为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
离开越久,我越想念玄陈。
他不辞而别,他来去无踪,他若即若离,他……
可是,我还是爱他。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想起那些让我血脉喷张脸红心跳的时刻。
这一晚,正迷迷糊糊睡着,突然感觉身子变轻了,好像睡在棉花上。
怎么回事?
我睁开眼,眼前已不是客栈。
天上没有星星,漆黑一片。
身下是床褥子床板,可是我分明在走,或说是飘。
怪事!
我唤出流焰打算跳起来,这时才发现完全跳不起来,因为我更像是被装在一个透明容器里头。
且看它要去哪里。既来之则安之。
我淡定地坐了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一做宅院。
门自动开了,一股阴气弥漫开来。
哼哼,见鬼了。这是鬼族的地盘。
比起初见鬼夫子时候的糗样,如今的我真的是今非昔比。最起码我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直接将我送到了偏厅,落了下来。
我抬脚迈下床,拿起枕边的外套穿好。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森森地声音:“姑娘,跟我来~”
虽说有心里准备还是吓了一跳。
跟着这个不知哪里飘出来的黑影子我来到了正厅。
灯光还算亮,茶也沏好了,可是没有人。
正在我疑惑间,从里间走出来一个人,或许该说是鬼。
穿着王袍,半大老头,身材中等,样貌一般,就是这耳朵尖尖的很有精灵族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哈……巫女大人莫怪!老鬼给您赔不是!”
这老头嘻嘻哈哈一脸献媚,热情得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他说他就是鬼界的鬼王常奇。已与神王投诚,如今与我们乃是合作关系。
话虽如此,无人证明,我还是小心为上。
见我态度警惕,他也不恼。
“不知你这样子把我弄到这里来是要干什么?”
“嘿嘿嘿,巫女大人莫怪!”
鬼王常奇捏着下巴上不多的几根胡须说道:“巫女大人,我知你心中对我鬼类颇有成见,但且喝杯清茶听我一言如何?人妖乃至动物死后俱为鬼类,鬼类轮回投胎为人或动物,这是数千年前诸神定的规矩。”
“鬼类多寡影响阴阳平衡乃至世间万物,但人,逆天而行与动物修不死之道,人为仙,动物为妖。寻常鬼差自是不能奈何,就是我这鬼王虽有神力加身亦须忌惮,若人人修道,俱成鬼仙,六畜修道俱为妖类,大家都不死,世间必定阳盛阴衰,人间必定人满为患。”
“人心不同,仙心各异,便是这鬼类亦分正邪,非鬼之错,乃人之责。”
“我居这世间也有几千余年,就是任这鬼王也有三千年。何为魔?在我看来魔便是人,人便是魔,恶心歹心胜则魔生,有恶心歹心魔便不灭。”
“世间阴阳需平衡,阳盛了,我阴便衰,我自然助魔。妖鬼善变化,魔善引诱。若非心有恶念岂会有魔肆虐?无论谁胜谁败,死的人多了,鬼类便强大,我鬼界欲存在及昌盛,须得多多死人死物,事关存亡,因此鬼类自然助魔。”
“哦?那既然这样你又为何与神王合作?”都说鬼话连篇,我可要听仔细了莫要被他骗了。
“但魔心日胜,引各类自相残杀死亡者重,数量必减。阴气过剩,势必万物难以生长,于我鬼类来说也是灭绝之路。我鬼类于夹缝之中生存,必然得时时见机行事方保长治久安。不知巫女可懂?我虽为王,颇多无奈啊。”
这常奇说道伤心处就快抹眼泪了。
“上次大战人鬼俱受重创,繁衍千年得此平稳,眼见大战将起,我心亦忧啊。不瞒巫女,鬼类中如今分为两派,鬼将亨济已与我决裂,自立为帝画地而治,他手下多得是青年凶悍。我方大多千年前的遗老,实力不可同日而语。之前袭扰各国以及和妖类联手引巫女入界放出妖王触发大战者便是鬼帝一派。而今,妖鬼已分两派,怕是巫女尚有所不知。黎吼如今已是妖类的新妖王了。”
“谁?黎吼?是谁?”我故意装晕。
“呵呵呵……”鬼王常奇颇为得意地笑了,“不怕说与巫女知道:黎吼,乃是阴山底下一条黑妖鱼,机缘巧合吞吃了一个魔兽吼,故而一步登天化为魔兽,魔力加身尤善变化,时常以半妖身份行走各界,居心叵测。如今论修为只怕与妖王玄陈伯仲之间。”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这个老狐狸,不可靠。
“人人都道伏季国天下山庄知天下事,殊不知我鬼界才是堪称天地间第一大军机处,无论人鬼妖魔,就是那正神的事情我们也可探得一二。不如此,鬼界如何得以夹缝之中存活?唉,也是无奈之举啊!”
“哦?那你今天把我捉了来就是为了撇清自己的?”
“出此下策还望巫女大人体谅小王。如今栖霞国凤凰一族与新妖王黎吼已经结盟。伏季国天下山庄庄主萧山才是青龙血脉传人,已认祖归宗执掌一国,与小王业已结盟。栖霞国对天下虎视眈眈,还望巫女与公子屠苏早做打算。”
“哦,原来是为萧山做说客的。怕我们和栖霞国联手对付他是吧?”
“呵呵呵呵……巫女果然聪明。”
“行,我会考虑的。我可以走了么?”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这就差人好生送巫女还阳。”
说着差了个不太吓人的女鬼送我回阳间。
我多了个心眼,悄悄在他的大厅里留了个小东西:虚空子师父教的传声虫。堪比窃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