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隼的目光没有任何感情，可菲梅丝的心中却突然一紧。
自己…刚才那么暴虐的样子被他看见了吗？会被讨厌吧？或者变成敌人……
等等，严格来说我和亚瑟王本来就是敌人。
菲梅丝脑中所想的事情，与心中的感情完全没有任何符合。
这位少女的内心深处的想法，是真正的不想被李隼所讨厌。
可是被看见了刚才那么疯狂的举动，就算不讨厌也不可能吧。
毕竟任何人类都会畏惧这些怪物啊。
“很恐怖吧，我这种模样。”菲梅丝站起了自己的身体，将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隐藏在身后，低下了头。
“你认为耶特捷琳，真的是你吗？”
李隼开口询问着菲梅丝真正的身份。
耶特捷琳真的是我吗？这有什么好问的，经过刚才的记忆，菲梅丝已经认识到了自己在失忆之前做出的事情。
那位名为耶特捷琳的少女，将人类的生命漠视到一个可怜地步的怪物。
“这就是真正的我啊。”菲梅丝没有任何的掩饰，对着李隼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身为吸血鬼的我…这些可怜的家伙，都是我杀掉的哦。”
身边那些动物的肢体，鲜血淋漓的场面与这位站在雪地之中，银白色的长发反射着月光，妖精般的少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隼抿了抿嘴，他再次回忆了一下菲梅丝灵柩之上的祷文。
「赠与菲梅丝的礼物，同时也是耶特捷琳之墓。」
这句话蕴含了很多的意思。
在莉米娅提醒自己要必须远离这只吸血种的时候，李隼其实在看见菲梅丝灵柩之上，‘耶特捷琳’这一个署名的时候早就有了这种念头。
那个疯狂的吸血种，对于整个欧洲大陆来说，都是让任何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人类的姓命，在她看来不过是一种玩物罢了，玩坏掉了也没有关系，反正要多少有多少，天真与嗜血两种截然相反的姓格，在这个吸血种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同时也造就了这么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存在。
也许菲梅丝真的算是耶特捷琳成年之后的存在。
但，亚瑟王所知的那个耶特捷琳，那名站立于枯骨之上的吸血姬，在几百年前就在自己面前化为灰烬了。
耶特捷琳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死亡，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名叫做菲梅丝的吸血姬。
“你真的是耶特捷琳吗？”李隼再次问出了口：“真的……是吗？”
这种问题，李隼很久之前就想询问自己了。
自己真的是亚瑟王吗？那个毫无感情的亚瑟王？
“你在羞辱我吗？亚瑟王，质疑我的身份……我身后这些可悲的家伙就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证明吧？我就是那位曾经让整个世界所憎恨的吸血鬼啊。”
少女的口吻中带着自嘲和不甘心的意味，或者说不想承认。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
“………”
李隼再也没有开口，反而在地上找了几根干燥的树枝堆在了被鲜血沾染的雪地之上，之后呼唤出了火之精灵亚夜，火堆照亮了漆黑色的夜晚。
同时也照亮了站在李隼面前的菲梅丝，隐藏在黑暗中的吸血种。
“那些被你所屠杀的无辜生灵，不应该这样白白的死去。”
“你是动物保护协会的吗？亚瑟王？好啊，想要为它们报仇。”菲梅丝眼中出现了一丝尚未完全消去的欲望：“那么就来吧。”
吸血姬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与利爪，正准备与亚瑟王一决高下的时候。
却发现李隼拿着一只已经死去的野兔子，去掉皮毛后拿出了一根树枝将兔子绑了起来，放在火上烤着。
“诶？”看着李隼这个动作，菲梅丝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李隼想要做什么。
不是要战斗吗？我可是杀掉了这些无辜生物的怪物啊…你不来报仇吗？
可惜没有感情的亚瑟王，连仇恨是啥都不知道，更别提报仇了，再说这些动物的生死，和亚瑟王有什么关系。
“你…你在做什么？”菲梅丝指着李隼，不解的大叫了出来。
“它们不应该死的毫无价值。”李隼对着那只放在火架上烤着的雪兔，双手合十为这个可怜的生物祈祷了一次之后：“所以只好将它们当做夜宵了。”
变成你的食物那些动物的死亡就更有价值了吗？亚.瑟.王！
菲梅丝真的有种把这只不吃东西就会死星人给掐死了。
刚刚酝酿好的气氛，天空一轮清冷的月光照下，雪地的景色被猩红的色泽给铺满，银白色的吸血姬正在杀戮的兴头之上，而亚瑟王正好单枪匹马的上前迎战。
本应该是一场相爱相杀的战斗！可……
完全的被李隼无辜的眼神，和嘴巴里面塞着食物因而鼓鼓的脸颊给毁掉了啊！
菲梅丝看着李隼因为找到夜宵，而有些欢乐的模样，什么杀戮的欲望啊，什么战斗的欲望啊，什么因为自己是怪物，所以感觉到无奈啊，之类的东西通通的跑不见了。
面对李隼，菲梅丝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内心之中升腾而出。
这大概…是唯一一个敢在战场上这么不正经的王了吧。
“雪兔，驯鹿，雪狼……”正在吃着夜宵的李隼，突然对着菲梅丝开口说道：“你觉得这些生物，对于人类来说是什么呢？”
“诶？”
菲梅丝一怔，她望着李隼，这个问题在看见李隼的动作后，立马就被吸血姬给回答了出来。
“食…物……”
没错…这些在外人看来无辜的生灵，死亡过后理所当然的会成为人类的食物，吃掉它们人类不会有任何负担，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必须的事情。
“那么人类对于吸血鬼来说呢？”
李隼拿着一根已经烧焦了的树枝，指着菲梅丝，无感情的瞳孔灼灼的望着站在雪地中的菲梅丝。
人类…对于吸血鬼？那是什么？人类…
“食物。”菲梅丝终于再次说出了相同的答案。
“那位名为耶特捷琳的吸血姬，她所做的事情，在她的种族立场上来看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人类感情的亚瑟王在种族的立场上并不认为耶特捷琳有什么错。
因为没有感情，所以无法感觉到人类面对吸血种时候的恐惧、害怕、憎恨…
人类对于耶特捷琳的仇恨，亚瑟王当然无法理解。
这才是耶特捷琳为什么想要将亚瑟王纳入自己收藏品之列中的原因。
“但我无法原谅她的一些行为。”
李隼将自己的形容词稍微的筛选了一下，在其中找了一个比较适合人类感情方面的形容词‘无法原谅’。
“你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一只兔子就足够我一天的身体所需最低极限的活动能量。”李隼看了看四周堆积起来的庞大尸体，接着对菲梅丝诉说着：“所以那些生物的尸体我会将它们安葬，来年这里在尸体的滋养下会再次多出一片树林。”
“可耶特捷琳却不懂这种事情，她无止境的猎杀人类，将人类当做玩物……这是我无法原谅的。”
最终李隼开口询问出了菲梅丝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吸血种并不是怪物，它们所做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身为吸血鬼这一点，菲梅丝你并没有什么错，但耶特捷琳却毫无节制的猎杀人类，以猎杀人类为乐，这本身就大错特错了。”
“最后，提问。”
李隼与菲梅丝的视线交织着，亚瑟王开口问出了会改变这只吸血姬一生的问题。
“你到底是耶特捷琳还是菲梅丝？任何人都是独一无二，没有替代可取。”
这同样也是困扰着李隼的一个问题。
我…的身体是名为李隼的存在，灵魂却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亚瑟王。
李隼依稀记得那只吸血鬼少女在自己面前化为灰烬的时候，所流下的忏悔的泪水。
‘如果妾身在来世变成一个乖孩子的话，你会一直跟在妾身身边吗？亚瑟王……’
亚瑟王给予她的回答，这位少女早就已经无法听见，因为一堆灰烬没有听觉，也发不出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