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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念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透骨的悲恸。

她想起林颖，想起了在没发生那些事情以前，林颖即使是再怎么辛苦，再怎么以事业为重，但她仍然只是一个寻常不过的女人。一个女人，理所当然会对爱情存有美好的幻想。想着以后会嫁给一个平凡却深爱自己的丈夫，帮他生儿育女，就此一生。

可是，如今的林颖不仅失去了宝贵的清白，甚至还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

这一切，都是洛森所为。

她不懂，为什么洛森会狠至这样的地步。林颖何其无辜？不过是一番无意说出的话罢了，却因为那番话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凭什么泶？

林颖不是玩物，她不该任由洛森玩弄。

倘若不是洛家对洛森一味地溺爱，洛森又怎么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他又怎么会那么嚣张扬声说玩腻了以后就把林颖丢在大街上？林颖不是玩具，不应该被这样地对待。

看着洛森，她这一刻是真的恨透了，恨不得冲过去掐断他的脖子。可是，她却强行压下这种怒火，环视了一圈面前的这些人铟。

这是她的亲人，呵，可笑的亲人。

闻言，老爷子的脸浮上了明显的惊诧，然而，他眯了眯眼，满脸怀疑地瞅着她。

“虐待？洛森就算再混帐，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洛念棠正想开口，她背后一直沉默着的顾宸却在此时替代她开口了。

“到底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不妨问一下洛森？”

顾宸说这番话的时候，面靥上的表情是充斥了不屑的，不单单是望着老爷子，甚至是望着这屋子里的其他人时也是这样的一个表情。在他的眼里，洛家一家子都是跟洛森一样的人，而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爷子一怔，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向洛森。

那厢，洛森的目光有些闪烁不定，躲避着老爷子的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他旁边的二婶方芫却尖着声音，怒不可遏地大叫：“放屁！我家洛森是最乖的了，才不会做出那些事情来！我看呀，就是你故意把你那什么猪朋狗友的事情赖在我家洛森身上，想要来讨个什么便宜！”

洛森没敢附和，也没敢开口承认。虽然他一副若无其事，但是老爷子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到底是不是事实他只需一眼就能瞧出来了。

见孙子这样，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要举高拐杖杖打孙子，也想高声唤陈伯到书房去拿他的马鞭，可想了想，这教训之事还是等到没有外人在时会比较好，便忍下了满腔的火气，僵着声音冷哼。

现在这一刻，保住孙子才是最要紧的。

“我不管这事到底是真是假，反正也不过是用钱就能打发的事！说到底，那个女的就是贪图我们洛家的钱财，想要来讹钱的！说吧，想要多少钱？胃口可不要太大，无论你说多少，我也会掂量掂量以后再说！”

听到老爷子的话，二婶方芫不愿了。

“爸，这事不可能是洛森做的，肯定是子无虚有的事，凭什么要花钱消灾……”

然而，老爷子一记锐利的眼神扫了过去，二婶方芫立即便噤了声，畏畏缩缩地站在儿子身旁，满眼气愤地瞪着他们。

洛念棠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抖着声音重复他所说的话。

“用钱就能打发的事？讹钱的？这……就是你们的答案么？”

老爷子的脸色仍然不好，在听见她的置疑后便又是沉了几分。

“怎么？你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钱么？玩女人罢了，哪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不会做这种事情？要是每个被玩的女人都跑来我家要我孙子给交代，那岂不是天下大乱？我不管那个女的到底是切除了子宫还是切除了什么，反正洛家只能赏她五万，再多就没了！我们洛家可不是什么慈善人家，不是别人上/门来要我们就必须给，我们没这个义务！”

说着，他就转过头望向大儿子洛阚。

“阿阚，去保险箱拿五万过来！”

洛阚不说话，瞧了眼老爷子的脸色，而后便转身走上了二楼。

旁边，二婶方芫仍在不依不饶地闹着。

“爸，你都说了我们洛家不是慈善人家，为什么要给那女的钱？这明摆着就是讹钱的，竟敢讹钱讹到咱们洛家来了，真是胆子肥了！”

老爷子没有理会她，反而将脸撇向了没有吭过声的洛森。

“阿森，以后玩女人记得手脚要干净利索些，不要再有什么纠缠不清的人死皮烂脸地上/门来，还有下次，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听到老爷子的严言厉语，洛森猛地一激灵，知晓老爷子这是护着他，他连忙生硬地开口答应：“爷爷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他们老爷孙一唱一合，洛念棠在旁是看得心都凉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心底，有束火焰越燃越小，最后在悄然之间，黯然熄灭。

“用钱打发……在你们眼里，一个女人的一生是用一笔钱就能收买的？”

“不然你还想怎样？”

老爷子的脸浮上了丝丝阴鸷，语气也愈发地不好。

“难不成你还想让洛森娶了那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你这是存心要让我们洛家绝后？那样不清不白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我们洛家的子孙？怎么能当洛家的主母？”

恰巧此时，洛阚从二楼走了下来，他的手上拿着一叠钞票。

老爷子接了过来，直接就丢给了洛念棠。

“拿了钱立刻给我滚！我就当作是施舍给了乞丐，以后让那女的别再来纠缠我家洛森！下一次，我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手上的钱异常的沉重，老爷子的一句“不知羞耻的女人”深深地揪痛了她的神经，她的面容瞬间扭曲了起来。

明明是洛森侮辱了林颖，对林颖做了禽兽不如的事，可是在老爷子的眼里，却成了是林颖不知羞耻地纠缠洛森。那么，林颖的清白呢？她的后半生呢？

她拿着手里的五万块，这区区的五万块，就是洛家要给予林颖的唯一东西。这算是哪门子的交代？这样的交代，这样的话，还算是个人么？

拿着钱的手用力地往上一挥，瞬间，那些钞票便像是雪花一样一张张地洒落在地面上。

随之一同的，是老爷子布满怒火的容颜。

他下意识地举起拐杖想要往洛念棠的身上招呼，只是，他的拐杖还没落下，她便首先举高了手紧紧地握住，不让他挥动拐杖。

她的动作很迅速，就连在她后头想要保护她的顾宸也始料不及，怎么都想不到她会出手制止。

这是她第一次反抗老爷子，也是最后的一次。就仿如她刚才所说的，最后一次亲口唤一声“爷爷”。

她的心死了，真的死了。她再也没有理由欺骗自己，再也无法告诉自己不管洛家再怎么不待见她，她也依然愿意死守着这个家。

如今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死守这个家了。

一边是她的亲人，一边是她的朋友。

她为了朋友来找亲人只为了求得一个满意的交代，可是，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羞辱。而这些挂着虚伪笑容的人，竟是她曾经不顾尊严想要留下的至亲。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无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女人的清白，在这些人的眼里只值区区的五万块，可是在她的心里，林颖的清白是无论多少钱都买不下的！

洛念棠不理会满天纷飞的钞票，看着面前这位自己挚爱过的爷爷，放在身体旁边的手慢慢地松懈开来。

“我们法庭上见吧！无论如何，洛森都必须负起该负的责任！”

闻言，洛森的脸刷地白了个彻底，他怎么都没想到，只不过是玩一个女人罢了，竟要闹到法庭这么严重。林颖那个女人对他挑衅，他就还以颜色，这是再正常不过了，洛念棠凭什么在这叫嚣？

如此想着，他便再也按耐不住了，冲上前就想甩她一巴掌。

只是怎么都没料到，洛念棠的动作会比他还要快，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首先反手给了他一巴，直把他的脸扇向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