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北周摄政王唤来。”黎皇声音疲惫暗哑,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安德禄连连点头,转身飞快地离开内殿。
少顷,安德禄引着周靖寒前来。黎皇这个时候已经整理仪容,正端庄的坐在床前。
他冲安德禄摆摆手,对方立刻躬身退下,并关好内殿的门。
“摄政王,坐!”一阵寂静中,黎皇率先开口。
周靖寒点头,径自落座,口中寒暄道:“听闻黎皇陛下旧疾复发,让我真是好生紧张。”
黎皇轻摇头,“无碍!”
顿了顿,他目光犀利的射向周靖寒,冷声说道:“摄政王,这里没有外人,有些话朕不想与你绕弯子。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闻言,周靖寒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疑惑表情,“黎皇陛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黎皇‘呵’了声,“摄政王,你很聪明。可是,不要把别人就当成傻瓜。你早知道朕是雨萱的男人,是她孩子的父亲。
所以,你故意安排沁蕊郡主假扮雨萱,让朕宠幸了她,还让朕意外得到了雨萱的遗物,也就是这支朕送她的朱钗!”
说话间,黎皇从怀中掏出那支陈旧的朱钗,展示给周靖寒看。
很多事情,只要肯用心去质疑,去揣摩,就会发现其中非比寻常的端倪儿。
周靖寒听到黎皇这么说,唇角掀起了诡异的弧度,“呵呵呵!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黎皇陛下的法眼。都说姜是老的辣,这话果然非虚!
没错!我的确一早就知道你是家姐那个男人了。我故意安排好一切,故意拜托你找寻那个孩子。因为我知道,你是孩子的父亲,你一定知道她身在何处!”
黎皇眯紧双眸,“既然你知晓朕的身份,何必兜兜转转绕弯子?”
周靖寒耸肩,“不然呢?我一开始就拿出珠钗,询问那孩子的下落?可是,黎皇陛下你确定你会相信我的说辞吗?或者,你会如实告诉我那孩子在哪儿吗?”
黎皇没有应声。
周靖寒继续说道:“我安排沁蕊被你宠幸,成为西黎的惠妃。
如此一来,即便黎皇陛下你藏有私心,不愿让家姐的遗孤认祖归宗,我也可以利用沁蕊这条线路慢慢寻找那孩子的下落!”
顿了顿,周靖寒又补充道:“不过,看眼下这情况,似乎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黎皇陛下今日召我前来,打开天窗说亮话,应该是准备告知我家姐孩子的下落了吧?”
他故意自作聪明的猜测,实际上心中已经百分百确定了黎皇想要做什么。
一阵沉默后,黎皇不答反问道:“摄政王觉得,谁会是朕和雨萱的孩子?”
周靖寒思索一番,语气颇为惆怅,“不瞒黎皇陛下,之前我曾暗自猜测,黎玥公主是家姐的女儿。可是,又觉得慕容将军跟家姐有几分神似,所以……还真是不好断义!”
黎皇语气更为惆怅,准确来说,是悲痛万分,是追悔莫及。
他叹了又叹,哀声给出了这样的答复,“那孩子,正是慕容秋雨!”
闻言,周靖寒做出一副震惊的模样儿,整个人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黎皇陛下,你此话当真?慕容将军,就是家姐的女儿?”
黎皇不吭声,只是抚着心口重重点头。
周靖寒故作欣喜状,语气愉悦的评判道:“难怪我初见那丫头,就倍觉亲切,总觉得在她身上能看到家姐英姿飒飒的身影。却原来,她就是家姐的女儿!”
一阵欢天喜地后,周靖寒突然话锋一转,惊声唤道:“等一下!慕容将军是黎皇陛下和家姐的女儿?那她跟七王爷岂不是……”
话音嘎然而止,周靖寒面色惨白的瞪向黎皇,一副倍受打击的表情。
黎皇重重闭上眼睛,哀叹着点头。
好一会儿,才苦涩的开口解释道:“朕,并不知晓她的身份。雨萱在信中托孤,不曾告知那孩子是朕的骨肉!
朕一心想给雨萱的孩子最好的,所以千挑万选将她嫁与老七……本想成就一桩良缘,却未料到……”
“却未料到,成就了一桩孽缘啊!”周靖寒悲痛的接言。
他双膝笔直的跪在地上,悲声唤道:“姐姐,靖寒没能及时找寻到你的孩子,造就了这样不堪的局面,靖寒有罪啊!”
周靖寒这一喊,黎皇更是悲从心来。他千算万算,独独没算计到慕容秋雨是自己和廖雨萱的女儿。
如今将亲生女儿嫁给了亲生儿子,造成这样不堪又荒唐的局面,这让他死后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廖雨萱?他该如何跟对方交代啊?
“雨萱,朕对不起你!朕对不起我们的女儿!”黎皇悲痛的捶着胸口,只觉痛得无法呼吸。
周靖寒眼见自己成功挑起黎皇的悲痛,立刻停止表演,起身上前阻止黎皇的自残行为。
他悲痛的看着黎皇,声音涩然道:“黎皇陛下,事已至此,你我都难脱责任。可是与其追悔莫及,不如从长计议当前的局面啊!
那两个孩子……他们……他们是万万不能再在一起了!”
黎皇听得周靖寒这话,连连点头,“对!你说的对,他们不能在一起了。趁着他们还年轻,还没有孩子,朕要立刻分开他们。”
周靖寒眸底飞闪过阴谋得逞的光芒,唇角绽放起诡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