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帘的背影消失在是佟皇贵妃的目光中,她脸上的笑容方才渐渐消逝了。心腹大宫女瑞香低声道:“以娘娘的身份,何须卖好与她呢?”
佟皇贵妃莞尔一笑:“本宫不是卖好与她,而是与六阿哥——胤祚,这个孩子皇上可是真真喜欢进了心里头呢!”——只可惜是记包衣妃子乌雅氏名下,没有了争夺大位的资本,故而如此,她如此放心示好。
瑞香连连点头,又道:“秋风有些凉,不如早些回景仁宫吧。何况这外头,奴才总觉得不安全。”
佟皇贵妃微微一笑:“有什么不安全的,现在可不是皇上早年哪儿会儿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手都敢胡乱伸!现在皇上可容不得那下腌臜东西!谁敢都皇嗣伸手,不须本宫做什么,皇上便会斩断了!”
幸而她年纪小,是在仁孝皇后故去之后才入宫的。记得那时候,有几个不简单的庶妃,颇有手段,甚至连仁孝皇后之死,都有些不干净的手脚,后来还不都被皇上暗中一一处置了?!
早年皇上为前朝之事烦忧,早已顾不得后宫,一个个皇子公主接连夭折,皇上有心无力。只不过如今,早已不是皇上无力的时候了!当初皇上私底下的雷霆手段,如今依然震慑后宫,叫嫔妃们不敢胡乱伸不敢伸的手。连卫官女子的第一胎,一则是她自己胎相不安,二则是没少人给她添堵诅咒谩骂,这才没保住。
皇上是看中子嗣的人,哪怕卫氏在卑贱,八阿哥不还是好端端养在惠妃膝下?但是有人折腾卫氏,皇上就懒得管了。
瑞香小声道:“娘娘,钮贵妃如此嚣张,奴才也是担心呀。”
佟氏笑容中含了几分冷意:“本宫何等不容易才有这一胎,谁要敢存了半点不安分心,本宫决不饶她!钮贵妃又如何?皇上根本就不喜欢她!若不是看在她是钮祜禄氏的格格、孝昭皇后的妹妹,皇上只怕一个月连那一两次都懒得去。”
瑞香点头,也生出几分讥讽:“可不是,她那个贵妃,徒有其表,色厉内荏罢了。”
佟氏一哼道:“她看着冲动易怒,却也不是个简单的!有太后照拂,她就等于有了一个不倒的靠山,幸好——”幸好太后不是皇上的生母,否则哪儿还有她稳居后宫之首的份儿?
“钮贵妃也是想儿子想疯了,居然还不死心地惦记着乌苏里氏的肚子,殊不知愈是如此,皇上愈是厌恶她!”——这话说得,好似佟氏已经忘了当初她何尝不是想儿子快想疯了?若非她是佟家的女儿,若非她是孝康章皇后嫡亲的侄女?皇帝焉能对她如此忍耐宽宥?
这头佟氏刚刚回了自己的景仁宫,钮贵妃却从储秀宫出来,去了太后的宁寿宫请安,客客气气请求太后让宜妃帮着她处理宫务。
钮贵妃在太后处自然是千万个恭顺,对宜妃更是亲热如姐妹,口口“劳烦”与“多谢”,可一出宫宁寿宫门,刚刚与宜妃分道扬镳,温和的笑容、端庄的仪态便全然失了,“哼!宜妃!!只怕早惦记着本宫的宫权了!”——方才在太后宫中,宜妃丝毫不推辞,这叫钮贵妃相当气愤。
钮贵妃身边的太监小雯子忙谄媚地道:“娘娘何等尊贵?宜妃娘娘就算帮持,也不过是听娘娘使唤罢了!”
这马屁拍得钮贵妃心里一阵舒服,可是她也明白,宜妃不是简单货色!便调转矛头,心里愈发恨着佟氏了!
刚回了储秀宫,便有底下人来报说了在曲水流觞亭,乌苏里氏与佟皇贵妃会面,说了什么有关徐佳氏的话。毕竟徐太监在宁寿宫外不远候着,说的那几句话,有不少人听在了耳朵里。
“知道了!”钮贵妃掀起一阵不悦之色,心道:我那兄弟也真是的,纳了谁不好,非要纳包衣贱奴家的女人做妾,而且还抬举成了二房侧室夫人!!若非她发话,只怕阿灵阿都不舍得杀了那爱妾呢!!
“徐佳氏这起子贱秧子!就只会添乱!”钮贵妃恨恨道,心中忍不住去想,行宫刺杀的人,该不会真与娘家兄弟有什么关联吧!钮贵妃心中隐隐暗怕,那可是前朝余孽啊!他们应该不至于那么糊涂吧?
一想起家中的几位哥哥弟弟,钮贵妃就掀起一阵无力,六哥阿灵阿与她一般是继室嫡出,二哥法喀、三哥彦珠虽然是庶出,但是都是亲兄弟,怎么偏生整日内斗个没完没了?!娘家再有势力,也经不起这般祸起萧墙啊!
唉,只恨当初法喀、彦珠都是养在原配夫人膝下,养大了他们的心!纵然后来额娘博尔济吉特氏入门为继室,却是压不住前头已经渐渐长大的庶子们!额娘苦心调和他们兄弟,却费尽心思,早早去了,结果落下这么个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