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楼阁、湖石水榭、山亭竹林、紫藤小桥、藕池莲塘、假山瀑布……各种充满着江南水乡的精致景色遍布整个谢家大宅。
可谓是一步一景,一眼一个天地,哪怕是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也精心布置了景观。
或许是一株银杏,或许是一架葡萄,或许是一壁画墙,或许是一口古井,房前屋后角落里,不惹眼,可当人看到时。都会忍不住赞叹主人的独具匠心。
最后便是名贵。
齐氏眼尖,只粗粗的扫了一眼,便看出了些门道。
谢家大宅中的建筑,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水一石皆不是凡品。而方才路过的一间四见亭中,更是挂着许多汉唐古画和当世名作。
若是放在旁人家,这样的好物件儿,哪个不宝贝一样收藏到书房里。
可人家谢家,竟这般大喇喇的放在一个四处开窗的房间里。
越往里走,齐氏和赵氏眼中的惊奇越盛,来到东堂的时候,看到房间四周盛开的各色鲜花时,她们婆媳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
现在可是早春二月呀,在这春寒料峭的顺天。就是迎春花儿也没开呢,可谢家,居然弄出了这么多反时令的鲜花。
那些不值钱的普通花儿也就罢了,齐氏发现,在最前面。居然放着十几盆名贵的牡丹花。
“……之前还听说府上的花匠了得,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呀。”赵氏叹道。
周氏却一脸淡然,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些小把戏,让两位夫人见笑了。请~”
齐氏、赵氏:……
这还叫小把戏?
陈家婆媳两个无语的进了东堂。
东堂里,已经来了许多应邀前来的贵客。其中便有谢向晚的生意伙伴成国公世子夫人,“姻亲”靖国公世子夫人,还有王承和谢穆青请来的礼部侍郎夫人、翰林学士夫人,以及周家等几位被夺爵却被大赦的前勋贵。
当然还有一些五六品的京官女眷,和一些靖难后才兴起的新贵族。
这些人有一部分是谢嘉树父子请来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冲着袁氏的面子二来。
其中最显眼的有两人。一个是比陈家婆媳早进来一步的成国公夫人梅氏,另一个则是锦衣卫百户杜威的夫人金氏。
两人受人瞩目皆是因为她们的身份。
前者是身份太尊贵,国公夫人,放在皇宫宴会上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后者则是太、太不入流,锦衣卫的名声不怎么好。尤其是靖难的时候,多少永昌帝的旧臣被弄进诏狱受尽酷刑而死,就是现在,新君登基,为了控制百官,锦衣卫四处出没,谁家大人夜里说了句梦话,次日皇帝都能知道。
足见这锦衣卫的无孔不入了。
可以说,朝臣、勋贵和宗室们,对锦衣卫是既怕又恨,明着不敢咒骂,可遇到锦衣卫女眷时,也绝没有什么好脸。
陈家在新帝面前也算是宠臣了,可他们依然不待见锦衣卫。
看到金氏也在,齐氏和赵氏齐齐皱了皱眉头。
“噫,堂嫂也来啦。”
就在齐氏想着寻个离金氏远的地方坐下来的时候,耳边忽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齐氏回头,循声望去,见是成国公世子夫人陈氏,她忙笑着回道:“你也来啦,呵呵,几日不见,你的气色还这么好呢。”
陈氏是宗室之女,按宗族辈分,与常乐侯陈烈是族兄妹,却已经没有血缘关系了。
不过两家都是勋贵,平常也有些来往,陈氏和齐氏的关系也不错。
见了面,彼此也会说两句玩笑话。
齐氏说陈氏气色好,根本就是变相的点出她“又”发福的情况。
听到齐氏打趣她,陈氏也不恼,反而笑着捉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还说我呢,堂嫂的气色也不差啊。”
被陈氏盯得很不自在,齐氏忙推开,笑道:“就知道你不是个吃亏的人,这都多大了,还这么促狭。”
陈氏与齐氏笑谈了几句,话题便扯到了今日的及笄礼上。
齐氏颇为感慨的说道:“没想到,今日来的贵客这么多呢。”
言下之意,谢家到底是什么人家?竟能请到如此多的来宾?
陈氏听出齐氏话中的意思,也不多说,只淡淡的说:“旁人我不知道,我家与谢家向来有些来往。估计你也听说了,早些年,谢家的先太太曾经救过我一命,当初人家什么都没要,只求我好好看顾她的女儿。”
陈氏简单的说了说她与大洪氏的交情,将今日之行推到了“报恩”上。并没有谈她和谢向晚的合作关系。
齐氏点点头,这事她确实听说过,不过对于大洪氏,她倒还真有几分好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这位洪太太有些好奇……我记得她去的时候膝下的女儿才两三岁吧?她、她就没求妹妹你给她寻个好亲事?”
“还真没有。这个洪氏啊,是个极聪慧的女子,”
回想了下那个模糊的身影,陈氏叹道:“其实如果她当时真的这么求了,我也会答应,不过自此后,我欠她的人情也就还了。偏她什么都没求——”
这情谊却无法轻易了断,也就有了她与谢向晚之后的“合作”。
陈氏说道含糊,这话落在齐氏耳中。却又有了一番意思,她想了想,理解的点头:“也是,她求你看顾她的女儿,你又是个重情义的人。定会好好看顾。啧,帮忙请教养嬷嬷,现在又参加她的及笄礼,估计日后待她议亲了,你也不能真的撂开手不管……这个洪氏,果然聪明呢!”
陈氏笑了笑,没有说话。不过目光接触到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金氏时,眼底闪过一抹异彩。
洪氏聪明,可谢家的另一个太太就有些东施效颦了。
听说,三年前那个袁氏‘有了’身孕,跟着家人千里迢迢的赶往益州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儿。
偏去鹤鸣山烧香的时候。“救”了同去祈福的益州知府夫人,只轻轻扶了人家一下,就踉跄着跌倒了,然后流掉了五个月的孩子。
这话,任谁听了都不信。就是那位“被救”知府夫人也似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大家都是在内宅混的,女人家的那些手段谁不知道?
袁氏是个什么情况,当时情况慌乱,或许人家还想不到,待回去后,只静心思索一下便能猜到。
可就在那时,袁氏已经让人放出话去,直说自己为了救知府夫人流了产,白白流掉了一个成型的男婴。
知府夫人那个堵心啊,明明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为了名声,却还要捏着鼻子认下袁氏这个“救命恩人”。
又是送药,又是送谢礼,足足折腾了好几回。
待事情平息后,知府夫人越想越恶心,便时不时的给丈夫吹吹枕头风,想找谢家的碴儿。
若不是谢家还有个丁忧的翰林,以及嘴皮子厉害的名士,益州知府没准儿真会朝谢家开刀——在官家眼中,富商什么的,那就是圈里的肥羊呀。
知府虽然没有明着为难谢家,暗地里却也动了些手脚,谢嘉树和谢向荣都感觉到了,可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暗恨袁氏蠢。
大家觉得袁氏蠢,可人家却不这么想,许是成功“流掉”了孩子,又许是有了经验,待她养好了身子后,竟忽的迷上了“救人”。
不管是乞丐,还是难民,还是市井闲人,只要她知道了,都会施以援手。当然每次出手,她都会留下名号。
没用多久,整个益州便都传遍了,直说谢家有个善心的太太,行善积德,有求必应,生得一副菩萨心肠。
如此一来,谢嘉树也不敢轻易对袁氏下手了。
而袁氏的广撒网行动,还真让她捞到了一条大鱼,无意间竟救了奉燕王命前来蜀地串联的密探,也就是金氏的丈夫,现任锦衣卫百户的杜威。
有了杜威当靠山,袁氏愈发活跃起来。
而谢家的父子几个呢,明明被袁氏恶心的要命,却还要忍着。没办法,谁让锦衣卫凶名在外呢。
另一边,谢向晚沐浴梳洗完毕,换上了行笄礼所用的采衣。
谢向安跑到前头溜达了一圈,看了下都来了哪些来客,而后好跟姐姐通风报信。
结果让他看到了一个极不欢迎的人,原本的好心情顿时跌落低谷,臭着一张脸来到了天香院。
“咦,谁惹到咱们二少爷了?”
谢向晚见弟弟嘟着嘴、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不禁关切的问道。
谢向安瘪瘪嘴,不满的道:“姐姐,定国公夫人居然也来了。”明明家里没人请她,她来做什么?
“梅夫人?陆二少爷的母亲?”
谢向晚想了想,道:“我没有请这人呀,她、她——”
或许在旁人眼中,曾经的梅氏是个骄傲入骨的人,而在谢向晚姐弟看来,她却是个恶心入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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