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将军府放肆,敢怀疑燕国的兵马大将是破坏刺秦大业之人,不亚于在佛堂前指着佛像诬蔑佛祖曾有不良历史。
这个理由足够樊将军格杀李杰二人,太子丹还无言以辩。
李杰扫过一眼身侧一圈的兵刃,凝目盯看樊将军几眼。忽的朗声大笑:“哈哈哈。”
此时李杰的笑声引起了樊将军的疑惑,好奇的望向对方。猛然看见李杰的双眼居然是银光一片!那双眼睛直视樊将军,让后者感到浑身一阵虚软。仿佛在这双眼睛之中,世人再无秘密可言。在战场拼杀无数的樊将军居然首次感到莫名的恐慌。
“我还有这第三问。问樊将军今夜子时相约黑袍人时,你们难道就没提到秦舞阳之死吗?”
李杰说完后,一副悠然模样。他的双眼已经恢复正常,凝神于樊将军对视。
其实这李杰来之前已经打定了主意,他那看似冒失的问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首先这时限不够,他没有太多时间去跟这个时代的人去绕弯子,直奔主题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其次,既然自己已经分析得出这樊将军是最大的嫌疑对象,何不赌上一把用话语逼迫对方,一来可以看对方的反应,二来也可以让对方无从回避。再说,就算有危险发生他还有个超时代的武器:手枪!怎么着也能保他全身而退。
最重要的,前面两问为他争取了时间。他的真正目的,是通过“探命眼”来查探樊将军的命程。果然被他看到:在今夜樊将军与那位奇怪的黑袍人在府内相会,并且樊将军当时讲得话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只见樊将军的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面容之上阴云密布。忽的起身,就见旁边的晋副将像是得到指令,随即转头抽刀直指李杰喝令道:“将此人杀了!”
一声清脆有若龙吟,荆若寒手中多出一把长剑。紧贴李杰,手中剑锋遥指众士兵。
“慢!”
一声喝令。晋副将不解的回头:“将军?”
樊将军摆摆手,沉声命令道:“士兵们撤去大堂,将大门紧闭!”
晋副将面有疑惑,但依然依令而行,喝令左右收刀退出大堂。又听樊将军喝道:“晋副将,你也出去!”
“是!”晋副将更是眉头紧皱,退出大堂,转身将大门合拢。
此时堂中只余下樊将军与李杰、荆若寒三人。樊将军迈步走下台阶,直面李杰停步而视。
堂中空气仿若凝固,荆若寒紧张的握着手中长剑。
“你与那黑袍人是什么关系?”樊将军忽的问道。
李杰笑了笑:“不是朋友。”进而追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樊将军回忆道:“七日之前。”
荆若寒心中一惊,这时间刚好跟秦舞阳死亡时间吻合。她猛然想到:若是真的樊将军杀了秦舞阳,怪不得秦府不敢声张。这燕国之中谁敢指责樊将军是杀人凶手?若是秦府追究,只会让自己本就没落的家族处境变得更糟糕,甚至灭族都有可能。
但是荆若寒还想不到樊将军到底有什么理由去杀害一个根本不相干的人?她默默的看向李杰。她觉得李杰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必是肯定了樊将军就是凶手,而且从他刚刚的话语以及樊将军的反应来看,李杰还掌握了樊将军的某些把柄。
黑袍人?黑袍人就是关键所在!荆若寒心中肯定答案。
“唉。”李杰莫名的叹了口气,又说了句让荆若寒更摸不着头脑的话:“有些事情避无可避。若是真的天意使然,何不顺应天意。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若是能流芳百世,岂不是比活着更值得。樊将军,我知你与那秦有深仇大恨,你本是一代忠诚良将,奈何做贼?”
樊将军眼光闪烁,凝目而视,却是默不作声。
李杰知晓历史上樊於期是一代名将,曾在秦国被秦王灭族,后逃至燕国。在刺秦之事上,原本樊於期也是自愿将头颅割下相送的。如今樊於期作此错事,无非是因为受那黑袍人挑唆,勾起心中不忿,才做出此违背本心的举动。
这太子丹曾言要樊於期头颅做上殿诚信之物,此秘密并无第三人知晓。樊於期也是听黑袍人所言才知道还有这个条件。如此受刻意挑拨之下,樊於期觉得自己一生尽忠尽业,却被人欺瞒贩卖,这才起了杀人之心。但他毕竟本心为善,所以只杀了秦舞阳,为的是破坏刺秦而已。
事后樊於期也是一再自责,曾夜下静思发现己罪深重。今日黑袍人来访劝他除去荆轲,也被他严词拒绝了。
李杰也是知道这一切才敢作今日大胆之事,他的一番话是为了点明樊於期。你的死是天意使然,是名族大义。但李杰劝人本就不是擅长,更何况是劝人去死?真的能否扭转樊於期此时的想法,李杰没有信心。
沉默良久,樊将军仰天叹了口气,脸上仿佛苍老了许多。
“你们回去吧,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若明日我听到有任何闲言绯语,我必遣兵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