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没跟她提过半句,她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五年来我一直呆在书房?”
他冷笑,猛地松开了她的手。伊可韵禁不住后退几步,才稳稳站住了脚。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咬着下唇垂着眼帘。
“她问我为什么那么久没怀上孩子,我知道瞒不过她,所以才……才……”
“这么说来,倒是我错了?”
他靠着椅背,眯着眼瞟向她。
“可韵,我当初是娶了你,可没说过要碰你。”
她的脸刷地一变,就连声音也带着明显的抖意。
“为什么?难道你还……”
她没再说下去,那个名字,她不愿意提起来,或许,是自己不敢面对那样残酷的事实。
五年前婚宴上的那一幕幕,她至今仍然记得一清二楚。
她握紧了拳头,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较前更尖锐了几分。
“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妻子!”
而后,她转身步出了书房。
她的离开,并没有让裴聿动容半分。等到那扇门阖上,他又将那个小盒子拿了出来,看着里头的克拉达戒指,神色有些恍惚。
五年了,整整五年,他还是没能找到她。
她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连一丝一毫她的讯息都没有。
即使,他多次往来爱尔兰,多次找上她的舅舅,仍是一无所获。
恰巧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他将盒子收回抽屉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宋磊的声音传了过来。
“总裁,关于分公司的帐单是不是要发到原先的邮箱里?”
他抿着薄唇,眸光幽暗。
“那个邮箱已经用了三个月了,换一个吧!另外吩咐分公司那边的负责人,仔细盯紧一点,不要出什么纰漏。”
“总裁,还有展耀那边。老董事长今个儿派了人过去,说是代为勘察业务,私下打听了不少的事……”
“就按照以前那种做法吧,他想知道什么就告诉他什么,不要让他有所怀疑。”
宋磊应声,挂上电/话后,裴聿侧过脸,看着落地窗外斜照的余辉,嘴角的笑冷得碜人。
“真是老不死的啊……都这么多年了,还玩那套把戏……我栽过一次,这一次,我可不会再做瓮中鳖了……”
……
……
病房内,容月洗了毛巾,执起欧阳曦的手仔细地抹拭着,连指甲内的细肉都没有放过,神情专注。
五年的时间,欧阳曦还是没能醒过来。
欧阳家的债务早在当年不久后就还清了,欧阳晗祺没有接受她的钱,她自个儿也明白,欧阳晗祺是觉得他们欧阳家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不能再多添这一笔。
只是,对她来说,她甘愿帮助欧阳晗祺,因为,她想守在欧阳曦的身边。
她抬眸,探过身替他抹脸,毛巾顺着他的五官细细地擦着,她不敢太过用力,却经常会忍不住望着他沉睡的容颜发起呆来。
这五年间,欧阳曦一直躺在床上,若不是她经常帮着翻身,又或是舒展筋骨,恐怕他早就肌肉萎缩了。她爸妈不止一次说她,就这么守着一个活死人有什么用?她现在的年纪又长了几岁,眼看着就要三十了,却是一个对象都没有。不仅她爸妈急,就连孙雯也劝说过她,可她却倔着性子,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抹好了脸,她的手抚上了他的面靥,顺着轮廓一下下地抚弄。
这在别人眼里看似不值得的事,却是她感觉最幸福的事。没有人知道,就这样陪在他的身边,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如今,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罢了。
容月叹了口气,将毛巾收拾好,顺势瞄了眼墙上的时钟,看见时间差不多了,连忙开始整理。
刚准备走出去,病房的门却在这个时候开启了。
容月望了过去,随后,双眸瞪大,好一会儿才找着自己的声音。
“不是说好让我去机场接你的吗?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来者是一名年轻女子,披着及肩的长发,上半身穿了一件缕空花边的白色衬衣,下身则是一条七分牛仔裤。这样年轻的装扮,任谁都看不出她已经二十八岁了。
她走到面前,二话不说就将容月抱住。
“小月月,人家好想你啊!”
“一边去!”
容月笑着将她推开,而后伸长脖子往门口望了望。
女子知晓她在期待什么,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别看了,没来。”
“哎!”容月有些失望,“你怎么不把他也顺道带回来?之前在电/话里不是说一起回来的吗?”
“敢情你盼着他没盼着我回来?小月月,我的心碎成一地的玻璃渣渣了。”
容月跟她笑闹了一会儿,随后,她静默了下来,女子几步走到病床上,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目的欧阳曦。
“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吗?那位专科医生不是上个月就到X市了?”
“医生说没那么快的,毕竟是昏迷了五年的人。不过,我相信这一次肯定能醒过来的,这几年你请回来的医生,就数这次这个最靠谱。”
她点了点头,转过脸看着她。
“伯父伯母还在逼你?”
容月朝她摆了摆手。
“别提这个了,扫兴!今天你回来,我们得挑些愉快的来说!对了,晚上到‘Sexy’去吧!我订了一个包厢,今晚我们好好聚一聚!”
听到那个名字,女子稍稍有些晃神,随即,她勾起了一笑。
“先说好,我不喝酒的。我还在禁酒当中呢!”
容月一愣,下意识地开口:
“还是不行吗?那……”
话说到半途她就止住了,那个话题,一直以来都是她的痛。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五年了,仍是没有解决。
幸好,女子也没放在心上,挽着她就往外走。
“先陪我回一趟家吧!来的路上我给舅妈打过电/话,她说知道我今天回来特地给我弄了我最爱吃的可乐鸡翅,等会儿你可别跟我抢!”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走下阶梯时,她仰起脸看着头顶上璀璨的阳光,慢慢地眯起了双眸。
当年她走得并不算潇洒,但如今,总算是回来了。
那个时候,她就告诉自己,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她不能再像当初远走爱尔兰那样狼狈。还好,她做到的,真的做到了。
而这过去的五年时间,足够让她练成了百毒不侵的金钢身。往后,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将她打败。
她的嘴角上扬,风吹起了飘逸的长发。
她,是苏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