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
空中阴云密布。
鸿胪寺。
空荡的殿厅之内,却是连风都几乎吹不过。
当中的椅子上,苏慕白僵硬的坐在那里。
眼中茫然失神。
他知道自己坐了良久,他知道自己该站起来了,可双腿丁点儿的力气都使不上,脑袋里更是茫然的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记得是南滨过来,他才兴奋的跑出来的?可怎么一转眼就剩下他一个?
他又说了什么?
苦涩溢上嘴角,眼前的金碧辉煌,雕栏玉彻什么都看不到,恍惚的只有那个飘渺在云雾中的身影,冲着他含笑轻盈。
“摄政王,后悔了?”
低朗的声音透过飘渺的云雾而来,低沉暗哑。
苏慕白一震。
这个声音——
茫然的眸子回复起一丝的理智,焦距渐凝。
就在他面前正对着的位置,一个人坐到了那里。
清冷的目光,似笑非笑的嘴角,还有轻贵优雅的面容……
是他!
按在椅子上的手背缓缓攥起,一抹笑容缓缓的出现在了苏慕白的嘴角。
“安亲王……”
随着话音落地,门外的风“呼——”的一声吹入殿内。
两人身上衣摆飞起涟漪。
脚下,几片花瓣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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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大人“病愈”就直奔礼部,二话不说就颁布了皇帝大婚提前的消息,虽然不少的官员暗自里也极其希望,可事关皇帝大婚,礼部的官员在禀告了皇上之后,又送去了折子给御史台,御史台的官员震惊,为首的赵阳子匆匆的赶往皇宫问询,可当到了那里才知道丞相已经先来过了,不止如此,照着皇上的意思是暂且让丞相在宫里住上几日,一直到大婚完毕。
也就是说皇上允了大婚提前的布置,可却是把丞相扣留在宫里?
“皇上,此举似有不妥吧!”
“有何不妥?”姬粦定轻描淡写。
赵阳子斟酌着字眼。“皇上大婚,万众瞩目,而丞相先前在鸿胪寺与大夏的摄政王似有纠葛,臣是担心大夏借机生出事端!”
姬粦定嗤了声,“难道大夏的摄政王想要求娶我大梁丞相不成?”
“……”
赵阳子脑门上出汗,“臣绝没有此意!只是丞相大人刚与大夏摄政王晤面,皇上就困滞丞相于宫内,不免会让人以为皇上是要消丞相之权!”
顿了顿,赵阳子补充了句,“臣以为眼下大婚在即,皇上实不易与人口实!”
即便明摆着丞相过后会被架空权利,可没几天就要亲政了,也没必要落个皇上等了这两年,连这几天也等不及的话茬!最重要的是,皇上大婚在即,某些个不该有的传言就要彻底的扼杀住。
姬粦定深深的看着赵阳子,赵阳子只觉得落在身上的目光灼热的几乎烫伤了他的背。
良久,姬粦定幽幽道,
“朕知道你是为了朕好,可你怎么知道朕强留丞相在宫中不是为了以防大夏的摄政王再度纠缠丞相呢?”
……
一直到立在御书房门口,赵阳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说鸿胪寺传来的摄政王和丞相关系匪浅的传闻是真的?摄政王和丞相当真有那些不清不楚的牵扯?
若是说鸿胪寺之事是有人有心安排,不管是何等用意,丞相自也是不能留在宫中,可要是关系到大梁脸面的问题,那就务必要安护丞相大人的安全。
“来人,通知御林军侍卫,增加紫竹轩的侍卫,保护好丞相!”
赵阳子大声的吩咐。
…………
紫竹轩。
秋菊夏荷看着守卫在外面的侍卫,不约的颦了颦眉角,正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就听着自家的大人在那边闲闲的冲着她们招手,“你们过来——”
两人过去,发现自家的大人正摆弄着跟前的围棋,不确切来说是自家大人弄出来的新的玩儿法,五个同色的棋子摆在一起,谁最先摆完,谁就是赢。
“我们玩儿这个!”姬南滨兴致勃勃。
看着自家大人这么有兴致,秋菊夏荷也只能应了。
只是各自下了几个棋,秋菊忍不住了,“这是皇上在软禁大人吗?”
姬南滨摇了摇头,“要是春桃在这里,就不会这么问!”
“大人……”
秋菊夏荷脸上一红,
姬南滨轻轻一笑,“可也正是如此,我才把春桃
留在府里!”
呃——
夏荷秋菊不愧是帮衬着处理过不少折子的,立刻的察觉到自家大人这话里的意思,“大人是说这阵子会不安稳?”
姬南滨抿了嘴角,抬眸望了眼窗外低沉的天色,
“不管是不是安稳,宫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就对了!”
……
宫里是不是最安全的地方暂时还没有检验出来,反正宫里肯定不是最安静的地方,姬南滨和心爱的小侍女还没有玩儿几句五子棋,外面就有官员求见。
这是宫里,怎么这些官员随便就过来求见?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个皇帝的“开恩”,姬南滨叹了声,吩咐收拾了起来,就重新摆上了官威,面见来的那些大臣。
来的大臣不多,却都是能在她下面的官员面前说上话的,无疑是来问问她的身体怎样?怎么留在宫中的内情之内。
姬南滨没有多说,就说留在宫里不止是皇上的意思,她也想趁着这个工夫好好的教会皇上某些道理,毕竟大婚之后皇上就要亲政。
众位官员的脸色大变,看来这位是真的想要放权了。姬南滨也知道他们想什么,就简单的说了两条,想怎么决定都由着他们,是重新改换门庭,好好的效忠皇帝,还是急流勇退回家务农怎么都行。只是有一样,那就是不管如何决定,都不能危害了大梁。
官员们心头怀着各自的心思,又坐了好一会儿,才告辞离开。
只是不管是回去匆匆安抚告知其他官员,还是另有心思,走则走了不少,却还有几人留了下来,为首的便是姚盛。
看到姚盛坐在座位上没动,姬南滨微现讶然,“你怎么……”
“下官是想求丞相大人一个允诺!”姚盛道。
“什么允诺?”
不知道是这姚盛说话太含糊,还是她仅存的那点儿智商全都用在刚才和那些下属的老臣子们说的那番话上了,竟然一点儿也听不懂。
姚盛不自在的低垂了下脑袋,“下官的所为丞相大人是知道的,算不上大奸大恶,也称不上清流……”
“所以?”
勉强的听出来点儿端倪,姬南滨揉了揉额头,
姚盛深吸了口气,“丞相大人能不能看在下官还算是忠心,又没有做过太多恶事的份子上,事后能让臣衣锦还乡!”
姬南滨愣了愣,他这意思是要辞官?
“你可以去求皇上!”姬南滨道。
姚盛摇头,“下官唯丞相马首是瞻,如今丞相急用勇退,下官也不会逐流!”
呵,说话真动听。
和她初见他的时候一样,这个家伙真是个聪明的。
“要是本相不管呢?”
“下官信丞相大人,若是丞相大人不予,下官也就只有认命了!”
姚盛扯了扯嘴角,说的淡然,可眼中的那抹苦涩,姬南滨还是看得出来。
姚盛和赵阳子一向就不对付,要是她走了,那姚盛在朝中肯定不是一般的不好过。
“嗯,我会尽力的!”
姬南滨点头。
姚盛一喜,撩袍就跪倒在地。
“下官拜谢丞相!”
其他剩下的几名官员见状,也都纷纷的上前叩拜。其要求和姚盛大同小异。
姬南滨微微挑眉,就是说姚盛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啧啧!
姬南滨都一一应允了,“本相只是说尽力,若是不可违,你们可不要抱怨本相!”
“下官等绝不会!”
那些官员们叩首,言辞凿凿,信誓旦旦。
那些官员离开,姬南滨默默点头,历来新旧党交替就要死一波,流放一波,贬官一波,她身居高位,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下面的那些官员就难免有各种担忧。只是希望她这最后的妇人之仁,不会让她狠狠的摔一跤。
伺候在侧的秋菊察言观色,低低开口
。“姚大人不会骗大人的!”
“嗯?”姬南滨不解。
秋菊道,“大人忙碌,不少事情记不得也是难免,姚盛的父亲是出身咱们姬府的,姚大人的仕途也是大人当初说了句话才成,虽然不乏姚大人自身专营,可姚大人对咱们姬府可是没有二话!”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难怪当初姚盛那般的关切她的身子了。
既如此,她就可以放心了。
……
安亲王府。
“啪——”一手掌拍到了桌上,安亲王姬肄遐冷喝嘲笑,“不止是入宫,这还是要和本王划清界线!”
“可惜了本王还以为她受了委屈,千方百计的要她开颜,原来她早就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本王这么多年的心思竟都喂了狗!”
旁边的侍从垂首躬立,不敢言。
而眼角瞥到一侧的侍从,姬肄遐更觉得怒火中烧,原本还以为那个苏慕白被那个女人晃了下。没想到他竟然也在列。
“既如此,就怨不得本王了!”
姬肄遐站起来,冷然的面上决然冷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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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南滨激灵了下,睁开眼睛。
眼前黑蒙蒙的一片,已入深夜。
身侧的人察觉到她的惊醒,揽向她的肩膀,
“怎么了?”
姬南滨摇头,后知后觉的问,“你怎么过来了?”
夜色里,姬粦定的脸色一黑,“这是朕的皇宫!”
紫竹轩虽不在后宫,可确切来说也算是皇宫之中。
姬南滨闭眼,她知道自己说错了。
当初决定留在宫里也想到了这一层,也是她让秋菊夏荷她们别拦着的。
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再遮掩着就显得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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