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尽管没说完,但弯损嘲讽的意味却十足。
站在楚雨凉身侧的岳嬷嬷当即就冷了脸,“丁夫人,你虽是我们王妃长辈,可我们王妃是美是丑似乎还轮不到你来评说,还请丁夫人莫要失了身份和口德。”
“岳嬷嬷。”楚雨凉回头笑忘着她,“算了,大姑母也是快人快语罢了,她只不过习惯高看自己、踩低别人,你又何必同她计较呢?”
“你?”楚秀清突然面露薄怒。
楚雨凉回头同样笑望着她,只不过这笑容不似先前那般温雅有礼,而是带着几分轻蔑,“大姑母,我这人呢也是快人快语,若是说了什么话让大姑母不受听,大姑母可得多体谅。”
楚秀清散发着英气的眉宇间露出几分厉色,“贤王妃,民妇还真小看了你,没想到你不仅脱胎换骨,就连嘴巴都变得伶牙俐齿了。”
楚雨凉佯装不好意思,“大姑母过奖了,我不过就是话多了些,再加上不喜欢再受人欺负,所以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楚秀清眸光骤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贤王妃,可是说民妇欺负了你?”
楚雨凉赶紧摇头,“不不,大姑母,你可不要对号入座,我没说你啊!”
楚秀清白皙姣美的脸上似乎罩上了一层黑气。娘说得一点都不假,这原本胆小懦弱的废物真的变了!
原本她还有些不信,甚至嗤之以鼻,一个自幼就懦弱的人就算再怎么变化也不可能有多厉害,可今日短暂的接触,就让她不得不信,甚至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这变化也未免太大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见到生人话都说不出来的胆小鬼吗?
这还是当初那个受了欺负只能咬牙忍着的废物吗?
不是!
眼前的女子不光言行举止变了、气质变了,就连心性都变了!
娘说她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甚至尊卑不分、长幼不尊,可不是嘛,她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可恶!不过就是做了贤王的妃子罢了,居然如此目中无人、尖锐刻薄,真是一朝飞上枝头,连自己姓何都忘了!
“贤王妃,今日民妇归来,是想见我大哥一面,不知他现在在何处?”敛回恼怒的思绪,楚秀清突然起身问道,大有要立马离开的样子。刚刚是被人领着进来的,她还以为大哥在这处,所以才没直往主院去。
楚雨凉摇了摇手中别致又精美的团扇,故作惊讶道,“大姑母,你要找我爹啊?”顿了一下,她突然叹气,“大姑母,真是不巧,我爹不在府中,头两日就向皇上告了假离开京城了。”
闻言,楚秀清眸孔一睁,“离开京城?他做何要离开京城?”
楚雨凉再叹气,“我爹这阵子身子都不好,许是平日操劳过多造成的,前几日跟皇上告了假,说是想去外面转转,顺便找个名医为自己调理身子。”
楚秀清脸色瞬间难看起来,“那他何时回来?”
楚雨凉耸了耸肩,“不知道,我爹这人性子本来就犟,他决定的事谁都插不了手,他要去何处、要多久才回来,这些都没人过问得了。”
楚秀清紧抿着红唇,唇齿间似有‘嚯嚯’的磨牙声传出。
楚雨凉像是没看到她便秘般的脸,又端起了之前温柔的笑,“大姑母,实在抱歉,你突然归家,也没提前说一声,你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楚秀清依旧紧抿着唇没出声,只不过看着她的眸光很冷。
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敌意楚雨凉看得一清二楚,对于一个如此高冷的人,她自然不会真心相待,何时她拿过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大姑母,我爹是真的不在府中,你若有何事不方便对我说的,就过一阵子再来府中找他吧。”
她客气的话中,有两层意思,一是下逐客令,二是不打算让她住在娘家里。
楚秀清当然听得出来,当即黑了脸,甚至连看楚雨凉的眸光都充满了敌意,“贤王妃,此处乃民妇娘家,既然民妇大哥不在府中,那民妇只得等他回来。想必民妇出嫁前的住所还在,贤王妃也别招呼民妇了,民妇自便就是。”
楚雨凉嘴角勾勒,对她厚脸皮要留下也没表示不满,大家都是楚家嫁出去的女儿,她能在娘家住下,对方当然也能,要不然就显得太不公平了。
“既如此,那大姑母就请自便吧。”她笑着抬了抬手,‘自便’两字听似很尊重她的去留,但若仔细听,却能听出一丝轻蔑的感觉。
“贤王妃,民妇这就退下了。”冷声说完,楚秀清连礼都未行,转身果断利落的走出了厅堂。
看着她冷傲的背影消失,楚雨凉才冷哼了一声,“哼!”
难怪楚云洲在听她提议让他外出散心时并没有过多反对,这楚秀清明显就是个难缠的人,楚云洲现在都怕死女人了、甚至怕死这些亲人了,要他面对这样霸道的妹妹,他还不如躲起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也幸亏那老头儿有自知之明先跑了,要不然有他受的!
不过她也能理解,这楚秀清自幼优秀,各方面才情都出众,在胆气上更是不输男人,要不是她是个女儿身嫁了人,估计在楚家会有一定的地位。身在这样的家族中,哪能没有优越感的,更何况她嫁得也不错,这样的人有傲性太正常了。她承认,楚秀清的确有高傲霸道的资本。
“岳嬷嬷。”敛回思绪,她回头朝身侧唤道。
“奴婢在。”
“收拾收拾,我们回贤王府一趟。”
那楚秀清要住下就住下吧,反正这里地方大,只不过她没有义务伺候她。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挺让人好奇的,她把王氏弄哪去了?
……
贤王府
见到她回来,程维很吃惊,“王妃,您要回来怎的不先知会一声,属下也好去接您。”
楚雨凉摆手,带着岳嬷嬷径直往院里走,“没事没事,我是闲得太无聊了,所以回来逛逛。”顿了一下,她回头看向程维,“对了,王爷呢?是在府里还是在外面?”
程维赶紧回道,“回王妃,太子殿下来了,正在书房里同王爷说话呢。”
闻言,楚雨凉蹙眉,“太子来了?”呵,这还真是稀客!
程维点头,“嗯,太子殿下都来了快半个时辰了。”
楚雨凉停下脚步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书房看看,“行了,你们都在外候着吧,我自己去看看。”
见她要去书房,程维也没拦她,王妃现在比什么都金贵,就连王爷都不敢惹她一丝一毫,他哪敢说半个‘不’字。惹她不高兴,万一影响到她腹中的小世子,王爷还不得削他脑袋?
书房门口有侍卫把守,见到楚雨凉,左右两名侍卫赶紧向她行礼,“小的参见王妃。”
楚雨凉抬了抬下巴,“起来吧。”
不等两名侍卫起身,她直接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对她来说,在自己家中,没必要向谁打招呼,除了那放有沁妃身前遗物的院子外,貌似这府中也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两名侍卫见她推开了房门,想阻止都来不及了,于是只能愣愣的看着她走进去。
楚雨凉是临时决定回贤王府的,她本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回自家的家自然不存在通禀不通禀的问题。所以对她的出现,书房里的两个男人、不,应该是说书房里两个男人外加一名女子都不同程度的露出惊讶之色,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府。
两个男人自然是晏鸿煊和晏子斌,另一个女的嘛,很陌生,见到她进去,先是惊讶的愣住,随即低下了头。
而楚雨凉跨进门槛的瞬间也是愣在了原地,不为别的,只因那名女子所站的位置,不是站在晏子斌身后,而是站在自家男人身侧。
脸上的温度瞬间冷却,她眯起双眼不悦的朝对方打量去。
身在高门大户,对许多规矩她是清楚的,比方说穿着,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下人,穿着打扮都有讲究,绝对要规矩整洁,像屋中这个陌生女子,身着轻纱、打扮妖媚,老远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脂粉香气,这绝对不会是个做事的人。
“怎的突然想到要回来?”她还没收回视线,熟悉的男声就已经响在她耳旁,放在身侧的手随即被他温热的大手包裹住。
楚雨凉抬头冷漠的望着他俊美如斯的脸,忽略掉他眸中那一抹担心,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抽离,勾唇冷笑道,“怎么?是不是很意外?打扰了你的好事对吗?有美人相伴怎么不早说一声?若你早点说,我肯定不会来打扰的。”
闻言,晏鸿煊俊脸一沉,低声轻斥道,“别误会,等回去为夫再同你解释。”
楚雨凉将冷漠的脸扭开。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她这样子分明就是误会了!
碍于还有外人在场,他也没再多话,而是牵着楚雨凉的手往里走。
行至晏子斌身前,楚雨凉也算给面子,还是规规矩矩的朝他蹲膝行了一礼,“参见太子殿下。”
晏子斌岔开这双腿威武霸气的坐在大椅上,从她进来,那冷傲的就一直停驻在她身上,幽深而又复杂。
“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楚雨凉低着头起身。
就在她站直身子之时,晏鸿煊手臂已经揽上了她肩膀,带着她朝书桌后走去。
楚雨凉脸上没一丝表情,只不过在路过那名身着薄纱、身姿曼妙、香气怡人的陌生美人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半眯着眼朝对方看去,冷声道,“姑娘,奉劝你一句,想要爬贤王的床,以后别抹这么多脂粉,否则贤王会嫌你臭的。”
她是很不爽,可是不爽归不爽,理智她还是有的。
她家男人她多少还是了解的,就这样的款型,绝对不是他的菜。
至于这女人的来历,估计得问太子爷了!
“贤王妃。”突然,自楚雨凉身后传来冷冽的嗓音。
“太子殿下。”楚雨凉回头,礼貌的微笑。
“可是觉得本宫不该替贤王挑选美人?”晏子斌冷冽的嗓音带着不悦。
楚雨凉勾唇,拉开晏鸿煊的手臂,转身,迎视着他冷傲的双眼,“是,臣妾的确不满太子的做法。”
晏子斌俊脸绷紧,眸光冷得有些动人,“你可知对本宫不敬的下场?”
楚雨凉无所谓的耸耸肩,“臣妾不知,也不想知道,太子若觉得臣妾无礼,大可对臣妾动手。”
对他们容忍不代表她楚雨凉怕他们!
她早就说过,这些人最好别惹她,要真把她惹急了,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她造那么多手雷炸弹,可不是拿来摆在房中当装饰物的,惹她试试,同归于尽都不怕!
此刻的晏子斌在面对她无所谓的态度时,冷硬的脸色突变,更是露出了几分怒容。
也只有晏鸿煊心里清楚,这一次是踩到了自家女人的底线,把她真惹怒了。别看她没骂人,其实她骂人的时候并不可怕,真正让他害怕的就是她现在这般无所谓的样子……
尽管他心虚,可他也无辜。谁知道太子会带个女人前来?他发誓,他绝对是清白的!
松开紧抿的薄唇的,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带着薄怒的男人,拱手沉声道,“皇兄的好意鸿煊心领了,只不过鸿煊无福消受美人,所以恳请皇兄将美人收回。”
晏子斌冷冽的眸光从楚雨凉身上转移到他身上,冷硬的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哪个男人身边没几个美人相伴的?贤王如此拒绝,未免也太失男儿本性了。”
晏鸿煊朝自家女人看了一眼,轻笑道,“皇兄有所不知,鸿煊的事向来都是由凉儿负责打理,凉儿如何安排,鸿煊都无异议。既然凉儿不喜其他女子接近鸿煊,那鸿煊当然要尊重她的意思。所以皇兄的好意,鸿煊只能辜负了。”
晏子斌突然‘哈哈’笑出声,但笑过之后,他却是无比讽刺的看着夫妻俩,“本宫是该说贤王妃善妒还是该说贤王你惧内呢?”
晏鸿煊似是很认真的看着他,“皇兄有所不知,这善妒是女人的天性,并非凉儿自私,她能如此在乎鸿煊,鸿煊甚至欣慰。至于这‘惧内’嘛,鸿煊也不否认。凉儿如此重视鸿煊,若鸿煊连这点尊重都做不到,岂不是太辜负凉儿对鸿煊的一片深情了?”
闻言,晏子斌黑了脸,一下子从大椅子上站起了身。
冷冽的目光不在看向夫妻俩,而是瞪向那名美貌女子,沉声斥道,“还杵着做何?难道还想等贤王亲自撵你吗?”
说完,他一甩广袖,高大的身躯带着怒气头也不回的朝书房外走去——
而那名女子抬起头,目光怯怯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紧挨在一起的夫妻俩,然后转身快速的跑了出去。
书房里,就剩下夫妻俩了。
楚雨凉走向书桌后,一屁股霸占了整张椅子,然后拉长了脸瞪着靠近的男人,“晏鸿煊,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清楚,要不然别怪我对你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