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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灯光汇集之处，众人目光的中心，那个最耀眼的舞台，就连空气都无比炽~热。唐凌肃几乎是拼尽全力的嘶吼着，汗水自他的面庞划过，往日平静的眼神此时都带着疯狂。

“即使躲避在盾墙里/装腔作势地向外看去

假装不知道/那些遭受的破坏/是过去背负的命运在镜中映射的影子

即使宣称知道怎么样击破弱点/奋力一击之下也无法将其断除在这堂而皇之的罪恶里/我们在黑暗中抗争！”

这种为人瞩目的感觉是他从不曾感受过的。从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他进入唐家堡以前，他还只是个是稚龄小童，举目无亲只能与人为奴的小孩子。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只有努力的隐藏自己，他才能够活下去。

只是在大宅门里，即使是陪少爷读书的清闲工作，也隐藏着步步杀机。那几个聪明机灵的书童是如何消失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在这片围墙圈起的小天地中，他们的生命如草芥一般，甚至不是因为挡了路，有可能只是因为某个主子一个不顺眼，就被随手拔去，抛在一旁。

“虚伪的心灵/大声呼喊着：懦弱

趾高气昂/遮掩着内心的声音

目标是那样的/如幻觉一般地

不论多少次睁开眼睛/都无法出现”

——他们的生命究竟是什么？

这样的问题，小小的孩子曾经在深夜里一本正经的思考过。那个时候他还不叫唐凌肃，只是个相貌讨喜的普通孩子，比起同龄人也只是多见过几分人情冷暖，多识了几个字而已。甚至他连偷看少爷的书也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太过频繁，哪怕这些书少爷平时连碰都不碰。

这过往的一切太过遥远，对于站在一片光辉中放生歌唱的唐凌肃来说，几乎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但他仍旧记得清清楚楚，时刻不敢或忘。

小孩子再早熟，也只是小孩子而已。

所以没过多久，他的小动作就被发现了。少爷实际上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抓到他的现行，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那位少爷来说，一个小书童的性命，甚至都不及他蛐蛐儿罐儿里那只心爱的大将军吧？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他没有像几个前任一样被当时打死。小小的孩子就这样被捆缚结实丢进柴房里，准备第二天打发人牙子卖掉。然而这样的幸运，或许才是更大的不幸。

这样的大户人家卖掉的下人可没有什么好人家敢要，大多都是要卖去那些下三滥的地方的。

“生命，是什么？

黑暗中的一束光明，你看到了吗？

rade/你其实不知道

这就是我的意志”

唐凌肃用力的嘶吼着，他似乎在这一片辉煌的光影中看见了当时那个小小的自己。背负着对未来的无比恐惧，蜷缩在黑暗的柴房里。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

大抵只是不甘吧？那个时候的自己，连愤怒这种情绪也都从不敢出现。可再怎么样，面对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他还是忍不住心生不甘。

在那个黑夜之中，被捆缚的孩子艰难的挣扎着，几乎花了一整宿的时间磨断了困住双手的绳子，然而这样也是跑不掉的，天已经快要亮了。小孩子知道，还有半个时辰，东苑那只漂亮的大公鸡就会像往日一样发出响亮的啼鸣，下人们将会醒来，而他将很快会被卖掉，面对更加糟糕的未来……

然而东苑那只公鸡再也没能发出一声啼鸣。

当他满怀恐惧的等了一上午之后，终于浑身虚软的推开柴房的大门的时候。

他面对的，只有一院子的死尸。

“生命，是什么？

黑暗中的一束光明，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