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质地嗤笑一声，小室满脸阴郁的暴躁。

“真不愧是万能的井豪永，不带着我们这些拖油瓶反而能大获全胜吧！？既然这么有勇有谋，当初又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丽！？”

小豆提高声音打断他的话：“孝！”

小室双眼发红地沉默下来。

“冷静一点，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错。”小豆快速说着，一边推开他去拿挂在走廊上的毛巾，折回来把毛巾盖在他被雨水淋透的头上，双手握住毛巾下摆把他的脸拉近一些，她脸对脸地灼灼盯着他。“振作起来。”

小室和她对视了一阵，慢慢垂下头，额头虚搁在她肩上。

“……我不会放弃的。”

他垂眼盯住地面，眸光透出阴鸷的锐芒，沉声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不会放弃的。”

小豆抬手绕过他身后，安慰似的拍了两下他的背。小室抬起头，停顿片刻后轻轻抱住了她。

她愣了愣，悬在半空的手却下意识地迟疑了，没有再落回他背上。

视线扫过他头顶跳起的金色数字，她沉默片刻，说：“槙岛在超市附近遇到了那群人中的一个，还从他那里问出了那群人所在的地方，由纪还活着，而且被他们带走了。”

小室身体微微一震，旋即松开她，“在哪里？”

小豆从衣袋里拿出槙岛给他的简略地图递给小室，“已经标记出来了。槙岛发了高烧，现在还在休息。让他留在这里，我们准备出发。……放心吧，等干掉那些家伙之后，我们再把永找回来，好好修理他一顿。”

小室正在低头看地图，闻言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再抬眼时，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还有毒岛前辈。”

“嗯。”小豆点点头。“还有毒岛前辈。”

两人对视片刻，又同时默契地转过身，分头离开开始做准备。

刨去永带走的轻□□，现存的枪支加上小豆手里的92f一共还剩三把。小豆把一杆ar10留给了槙岛防止意外，让小室带走了另一把改造后比较适合游走战斗的春田m1a。两人很快就整装完毕，清理掉拥挤在院子里的活死人后走进了车库，里面双双停放着h1和另一辆小室找来的越野车。

小豆叫住正要去开h1车门的小室：“越野车的钥匙呢？”

小室从裤袋里掏出钥匙抛给她，“在这里。怎么了？”

小豆摇摇头，把钥匙挂在越野车的雨刮上。小室在旁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也留给槙岛？”见小豆沉默，他叹了口气。“救出由纪之后，你不打算再回这里和槙岛会合了吗？”

“嗯。”

“不告而别的话……”

“他也很清楚。”小豆淡淡地打断他。“我和他是不可能同行的。”

小室沉沉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

地图上所画的位置在临近东坂二丁目外的一处地下工厂。由于事先已经摸清了东区的环境，两人在架势线路上甄别着绕开了活死人密集的区域，过程还算顺利，并没有遇到太多阻碍就到达了目的地。

拐过最后一条岔路，前面赫然是一大片围着铁丝网的开阔地带，中央矗立着几栋灰白色建筑。这是一座有多层地下结构的工厂，地上部分并不显眼。铁丝网外游走的活死人数量很少，而周遭的花坛已经被翻得不成样子、俨然变成了壕沟，还有放火焚烧和掩埋的痕迹和一些被烧焦的人类躯干。小豆上前查看过后有些疑虑，“是想把这里作为长久的据点，所以才用焚烧的方法处理被彻底杀死的死体残骸么？”

“既然是食品加工厂，会想要常驻这里也很正常吧。”

“还是不对。这种集中了大量工人的密集作业地点，为什么死体数量会这么少？就算是被清理掉了，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做到这种程度。”小豆用刺刀翻了翻花坛的泥土，“死骸的数量也很少……也许是有什么其他的特殊情况也说不定。”

小室沉吟了一下，问：“槙岛的情报确定正确吗？”

小豆点点头，“在从别人嘴里挖出情报这件事上，他从来没有失手过，也不可能会故意给我错误的情报。”

“这么肯定？”

“因为没有‘动机’。”小豆抬头看向工厂的方向。“那个人从来不做缺乏目的性、又没有回报的事。就算你和我死在这里，也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反而有一堆坏处。”

“什么坏处？”

“……”小豆认真地想了想。“会让心情烦躁。”

小室扯了扯嘴角，“喂……”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工厂门前。门口的警备装置已经解除，大门一推就开。两人一起在上层走了一圈，里面干干净净一只死体都没有，只有一些搏斗过后的痕迹和血迹存留，很多地方还是明显被人为清理过的。根据槙岛给出的情报，那些人平时的活动地点都在地下层的东西两侧，留守的人数不多，但不知道由纪在哪一侧。小豆拿着槙岛给的工厂简易结构图和消防平面图对比了一会儿，对小室说：“分开走吧，胜算要大一些。如果一起走又没找对由纪在的那一边，让他们抓到机会对另一侧的同伴示警的话就麻烦了，说不定会让他们带着由纪溜掉。”

小室伸手去解□□挎带的扣子，“要换枪吗？”

“还不知道是谁的战斗力比较弱呢。”小豆示意他停手，拿出92f握在手里，“这个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倒是你，开枪的时候要好好计算一下。火力再足，打不到目标也是白费。”伸手比了个架枪的姿势，“教过你的要好好记住啊。”

小室无奈地应了声“是”，转身走出两步后还是回了头。“你小心一点。”

小豆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才转身走向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

这座工厂开发时地下空间惊人，因为空间规划问题充分利用的只有两层，还有几层没有整修完毕。越往下走就越觉得环境有些令人不适，等下到负三层时感觉尤其强烈，再加上下层的照明设备太过简陋，小豆不得不打开狼眼才能继续前行。持续走了一段时间之后，脚下的地面已经从平整的地砖楼梯变成了桥接钢架旋梯，每走一步脚步声都在偌大的空间中回响。下到旋梯尽头就是一道嵌接在半空中的环形钢桥，小豆抬起手电照了照周围，发现这里是一方基本未利用的巨大空间，墙壁、穹顶和地面只简单地用水泥浇筑过，地面尽头有几个吞光点，看起来像是门洞。她所在的钢桥离地大概有八、九米高，还有几层能够下去的楼梯架设在另一侧。

手电筒能照出的距离有限，小豆放慢脚步，正在考虑着路线的可行性，倏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脚步声！她立刻握住枪循着声源回身，下一秒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凛！”

小豆不由一愣，“由纪？”一边慢慢顺着一个方向移动手电光，随即就发现了站在自己侧边不远、浑身颤抖的由纪！

由纪看到她后颤抖得更加厉害了，踉踉跄跄地朝她走过来，“凛！救……救命……”

小豆立刻快步迎上去，“没事吧？”

“我，我逃出来了……那些人在后面……”由纪显然已经有些错乱，语无伦次地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去。小豆在她快要倒下之前一把扶住她，低声快速问道：“受伤了吗？”

由纪哆哆嗦嗦地摇摇头，整个人瘫软地倒在小豆身上，刚好带掉了小豆手里的手电。手电脱手后掉在地上滚出一段距离，小豆一手扶着由纪刚想去捡，倏地怀里的由纪动了动——

黑暗中小豆看不清由纪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感觉到面前炸开一团气味浓烈的气雾！刺激性气味钻入鼻端，小豆立刻被呛得双眼湿润，一边咳嗽一边反射性捂住鼻子后退！下一秒手里的枪就被夺走，紧接着手电就被拾起了——

狼眼强烈的灯光正面照来，小豆反射性地闭上眼睛。感觉到脸上的强光移开，她睁开眼，前面由纪已经退到了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一手拿着手电、一手举枪面无表情地对准她，脚下还滚落着一只小巧的喷雾罐。

刚才吸入的气雾不太对劲，小豆脑袋一阵阵发晕，张了张嘴却被呛得说不出话。眼前的景物迅速模糊起来，而视野中的由纪终于歪了歪头，慢慢绽开一个有些病态的笑容。

[5：7。

当羔羊开启第四个印的时候，我听见第四个活物说：“来！”]

[5：8。

我就看见，出来了一匹青马，骑马的名叫“死亡”。]

[——若望默示录·vol.5·羔羊开前四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