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妡有些紧张地拉着阿菀,小声地道:“要不……算了吧?”
先前和阿菀说体已话时,还想再见见沈罄,毕竟除了秋围那次,她一直没机会再见沈罄。那时候她对沈罄并不关注,所以也没仔细看他,直到定亲后,她收到了沈罄让人送来的一个西域血红石做成的盆景,却仍是没见他,更不用说和他说话了。
这种事情很常见,虽然定亲了,可也是不能随意见面的,甚至大多数时,只能在父母长辈在场时,偷偷看那么一眼。可是孟妡被阿菀和孟妘影响,性格中也有些不同寻常,总想找机会和沈罄说几句话。
阿菀拍拍她的手,然后叫来今日跟她过来的路云,吩咐她几句。
等路云领命而去后,阿菀便对她笑道:“你也知道,我的身子骨不好,所以我就在这儿等你啦,你自己去折技梅回来吧。”
孟妡的脸马上又红了。
阿菀看得忍不住笑起来,平时那般活泼,这种时候还是要害羞了。
“快去吧,我等着你。”阿菀又握了下她的手,给她打气。
孟妡深吸了口气,朝她甜甜一笑,披上了大红刻丝镶灰鼠皮的斗篷,衬得她的白晳漂亮的脸庞明艳如那六月的石榴花,漂亮极了。
等孟妡走后,阿菀笑着端了杯果子露慢慢地喝着,抬头看向琉璃窗外的雪景,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显然心情十分的愉悦。
直到石青色的门帘被人掀起,一道赭红色的身影走进来,阿菀不由得有些吃惊,“你怎么来了?”
卫烜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到她身边,朝她笑道:“阿沣带沈罄去看雪景了,我一个人待得无聊,便过来寻你了。”说着,执了她的手摸了下,发现她的手柔软而温暖,放下心来。
阿菀看了一眼周围,发现丫鬟都在外面候着,便挨到他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腰,抬头亲了下他优美的下巴,笑呵呵地道:“是不是到时候,表哥会找个借口离开,将沈三公子一个人丢在那边?”
卫烜但笑不语,低首亲了下她的唇角,唇舌顶进她的唇瓣中,然后尝到了甜甜的果子露的味道,马上退了出来。
“漱个口吧。”他端来刚才丫鬟给他沏的茶。
阿菀扭头,笑道:“才不要!”然后直接坐到他膝盖上,捧住他的脑袋,硬是将自己凑过去,像恶霸一样,按住他的脑袋强吻住他。
卫烜顿时露出一副想要推开她,又极端不舍的矛盾神色来,让阿菀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
孟妡走在梅树下,枝头上点缀着点点红梅的色泽,为这个单调的世界装点了几分明艳的色泽。
而在来人眼里,那亭亭玉立于梅树之下的大红色身影,才是这个世界最鲜活的存在。
她撞进了一双凛然而深邃的眼眸中,恍了下神后,目光扫过那人菱角分明的脸庞,面上不由得有些发热,瞬间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摆好。可是想到若是这次不抓紧机会将心中的疑惑问清楚,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你、你好……”她结结巴巴地开口,硬着头皮上前。
只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们之间隔了五丈的距离,她的声音被风雪吹散,几乎轻不可闻。
沈罄深深地注视她一眼,然后走了上来,距离她三步时停下来,然后伸手从枝头上折了一枝梅花下来,递给她。
“……谢谢。”孟妡呐呐地道。
“不客气。”低沉的男声响起。
孟妡又看了他一眼,终于鼓起了勇气,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罄目光微动,沉默不语。
孟妡心里有些失望,甚至几乎以为是老定国公在开自己的玩笑了。这件事情,她谁都没有说,甚至没有告诉母亲和阿菀,只是自己埋在心里。
两家定亲前两日,老定国公来孟家与孟驸马在书房喝酒,当时老定国公心血来潮,便叫了她过去,赠了她一个羊脂玉的莲花簪子,然后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同她眨了眨眼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告诉她,他家的臭小子,为了娶她,曾在他那儿不言不语地坐了三天。
当时她差点傻掉,还以为老定国公是以为自己是个轻狂的,未成亲之前,就和外男有什么首尾,幸好老定国公神色愉悦,又藏有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欣慰,方没有乱想。然后便是定国公府派了媒人来提亲等等事宜,虽然一切顺利,但却让她心里积了事,一直到现在。
她未想到老定国公这把年纪了,竟然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连这种事情都敢透露,让她不知如何是好,生性中的好奇又让她无法平静,总想和他见个面,问清楚方好。
就在孟妡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条莲子米般大的南珠手串递给她,说道:“我如期而来,并未失约。”
孟妡更糊涂了。
见她迷茫的模样,他的神色变得冷峻。
孟妡感觉他好像生气了,顿时有些尴尬。
“十年前的三月三,在枯潭寺,我答应过会娶你为妻。”
孟妡:“……”
十年前,三月三,枯潭寺……
孟妡惊吓地看着他。
他的神色更冷峻了,气息几乎可以和风雪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