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商讨,夏目仍然要返回魔都,他要在对天照动手之前彻底肃清叛乱,不然与天照正面对上时后院起火,这乐子就大了。
花妖焰落从旁协助,倒是让夏目轻松不少。结束了一天的政务和例会,夏目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下来,他发现自己无论在哪里都是劳碌命_(:3ゝ∠)_
“阿骨也去休息吧,我自己没关系的。”夏目温声遣退骨女,“稍微再下一会儿棋就睡。”
骨女不疑有他,恭恭敬敬的退下了。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殿中,夏目才克制不住的攥紧了拳,玉质的棋子在他掌心变成一堆粉末,剧烈的疼痛侵蚀着神经,他扑倒在棋盘上,黑白棋子洒了一地。
这已经不是大蛇之力第一次躁动了,身体里有这种毁灭性的力量,他必须得时时刻刻绷紧神经,一方面压制大蛇,一方面他并不想让身边的友人为他担心。
等到一切都过去,已经折腾到半夜时分,身体虚软甚至无法抬手擦一下前额上的汗,他挣扎了好久才撑着棋盘站起来,挪到床榻旁边,却死活爬不上去。
所有的力气已经在先前的剧痛中耗尽了,夏目不得不靠着床沿休息,静待气力恢复。
身体骤然一轻,他被安安稳稳的放到了床榻上,卷绕在腰际的是覆盖着纯黑鳞片的尾巴,带着血腥与暴戾的蛇瞳凝视他好一会儿,突然就温和起来,巨大的蛇头挨在床榻边缘,大蛇吐出信子,发出愉悦的嘶嘶声。
【您……还记得我吗?】
在夏目诧异的眼神中,大蛇微微低头,显得有些失落。
【已经不记得了啊……】
“抱歉。”夏目下意识地道歉,视线落到腰间的尾巴上,“能不能……”
【啊,我真是太失礼了,请您谅解。】大蛇迅速抽走尾巴,给夏目扯了被子来盖好,仔细的压好被角。
【千年前在平安京的大恩,我一直铭记在心,现在,似乎到了可以稍稍报答的时候了。】
夏目模模糊糊的想起了当年兵围平安京的黑蛇,恍然,只是心中仍然存有疑惑,他明明记得已经将对方超度,现在怎么……
【留下来,会帮到您,所以我留下了。】
【虽然,一直以来的梦想是做神的使者,但是这份力量是何等的暴戾,不好好看管的话,我怕有一天它会成为伤害您的利器。】
大蛇逻辑清晰,谈吐谦恭,看起来丝毫没有被狂躁的力量侵蚀,他安静的在夏目床榻边盘绕几圈,头搁在自己盘起的躯体上。
【请您安心休息吧,我会为您看守这份力量,尽我所能。之前的疼痛是融合的正常反应,还请您暂且忍耐。】
“多谢……”夏目伸手摸了摸大蛇的前额,摸到一半疲惫涌上来,头抵在床沿上就沉沉睡去。大蛇感受到前额温热的触感,眷恋的蹭了蹭,这才轻轻的把夏目塞回被子里,滚回床中央。黑暗中,一双腥红的蛇瞳一直凝视着年幼的魔都之主,在虔敬与狂躁之间来回切换,最终定格在深不见底的暗红色上。
脑海中……有零星的记忆……
从海洋中诞生的欢喜,对高天原的向往,被排斥厌恶的愤恨,以及死亡之时的不甘……他原本只是魔都的一条小蛇,被这上万年的记忆侵蚀得苦不堪言,可是到底他撑下来了,因为当初残存的一点温暖的记忆。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到底是多么温柔的人,才会对敌人说抱歉呢?那样温暖的妖力曾经荡涤他的灵魂,要助他升天与轮回,他却在最后关头折返。
留下来真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了。
他没有说实话,尽管欺骗恩人让他愧疚不已,他还是选择隐瞒。
疼痛不是融合的正常反应,大蛇之力根本不可能被融合,强大如月读也因此丧失了理智对天照刀剑相向,这是应该被放逐被湮灭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为人所用!
浓重的悲哀攥紧了心脏,大蛇嘶嘶吐了吐信,像一道影子一样从大殿里悄然滑出,沿着走廊一直蜿蜒前行,滑入偏殿。一豆灯火正亮着,银发的神明正逗弄着几只发光的蝴蝶,冷不防看到一身黑鳞的大蛇,顿时脸色大变!
“是你!你还活着吗?!!”她说着就开始鼓动神力,深蓝的眼眸中满是杀意和忌惮,令她惊诧的是,大蛇却恭敬的垂下了头颅,丝毫没有攻击的意图。
【很抱歉惊扰您,月读神!深夜来访实在是有要事相求!】
月读的敌意没有丝毫消减,反而忌惮更重。大蛇天生狡诈阴险,眼前这团大蛇之力已经凝成了实体,还有自我意识,想想都觉得棘手。然而大蛇的下一句话,却让月读实实在在的愣住了。
【我,希望求见天照大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