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换便大量购货,想着一直往北去做生意,到哪里自家酒肯定更值钱。可接下来的经历就让他吃足了苦头,他先是在荆南,被程程盘剥,又在荆北被层层盘剥,等他穿过荆州,货没了一半,浮财也一空。
云奇怪,“我听闻刘景升人称八骏,当世儒宗,以仁义教化荆州,士君如何反被荆州兵祸害,莫非传言不实?”
士换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喝道:“刘景升算什么八骏,不过以仁义之衣掩乱臣之体而已。”
云与士换抬头,就看到一个身穿儒服的少年立在一旁,脸色通红,显然对刘表怨念不浅。其实云和王越早就察觉到了这个少年的靠近,只是没有在意罢了,等到这少年痛斥刘表,才把这孩子注意到。
这少年见三人注视他,倒没有怯场,拱手欠身行礼道:“君子勿怪,小子妄言,惊扰君子了。”
云反正闲着没事,一并问这孩子话。这孩子便直接讲述起来,他说自己是荆州义阳人,名叫韩楼,是晋阳书院学生,也是这家酒馆老板的独子。年轻人好奇,听到云和士换交谈,便凑过去听,听到云夸刘表,忍不住骂了起来。
云好奇他的反应,问他为何痛恨刘表,韩楼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什么竟敢用天子仪仗,以臣子之身祭祀天地,纵容亲族横行霸道,重税盘剥百姓等等,韩楼家就是受害者,他家不算富裕,但也薄有田产,他的哥哥还在荆州官学中学习,对刘表的敬仰之心是大大的有,天天在家里对家人夸刘州牧外王内圣,安定一方水土庇护百姓怎么怎么滴。
而没想到,他的哥哥因为小有才华,有几分傲气,曾经在辩课让一个蔡家的人下不了台。这个纨绔公子竟然指使家奴在闹市上将他哥哥给扔下水中,数九隆冬,他哥哥坠入冷水,竟然就再也站不起来了。韩父愤然告到襄阳令那里,但蔡家乃是刘表的姻亲,而韩家不过小地主而已,根本就不管,反把韩父打了一顿。
后来韩父听人说晋阳书院招学生,不管学生是否体貌之疾,都可以收入学宫,而且晋阳学宫大儒云集。韩父牙一咬,横竖得罪了蔡家,在襄阳这一亩三分地是混不下去了,把田产卖光,一家子搬迁到太原,全拼孩子的前程了。他兄长果然被书院录取,他们来并州的晚,没赶上云分土地给贫家,而并州土地也贵,便只能在大学城中开了家酒馆,以供养两个儿子求学。云听完韩楼讲述,不由好笑,这小子,兄长说刘表好就认为刘表好,因为刘表姻亲横行不法害了他们家便痛恨刘表,刘表连他们家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言说,这小子还真是个一根弦。云示意士换继续说。
士换想说的被这孩子打断,便草草的说原因,原来刘表此时并未完全掌控荆州,荆南四郡都不在刘表手中,刘表部将张羡历任零陵,桂阳太守,现在又做了长沙太守,张羡为人桀骜不逊,有权谋,历任三郡太守,把三郡牢牢的掌控在手中,和刘表对抗。而刘表掌握荆北,控制力不强,因为重用世家,所以世家掌兵的多以权谋私,私设关卡,乱收赋税。所以说士换才在荆州南北被两重盘剥。士换原本想着去兖州或冀州,可驻守颍川的是曹操亲戚曹洪,他极贪婪,收税极重,而冀州也差不多,士换不敢走,有听人说如今司隶安定繁华,便北往司隶去了。
让士换诧异的是,并州除了边界收取了少许税,内部便没有收税。士换大喜,原本还想着能捞回本,可让他泪崩的是,并州这几年发展太快,酿酒业也蓬勃发展,早有人按照交州酒的方法,酿出了和交州原产酒相差无几的酒,如韩楼家酒馆里的交州酒,就是并州本地酿的。士换的酒,高价根本卖不出去,低价卖又会亏的连裤头都没有。
所以这才在酒馆里叹气。
云看着苦瓜脸的士换,道:“士君不必苦恼,你为我解惑,我便照顾你的生意好了,你往晋阳城外狼骑军大营外,找到旗门官,只说子扬将军有令,让他们足价买下你的酒吧。”
士换将信将疑,云却直接出去了。而立在一旁的韩楼见士换踌躇,对他说,“你连并州车骑将军的话都不信吗?”
士换下了一大跳,这才想起并州牧便是姓楚名子扬,不由冷汗直下。
而韩楼眼珠一转,直接跑出家门,去了隔壁,“阿延,快随我来,我带你去看州伯。”
而云与王越两人骑马慢行在路上,云对王越说道:“今日听了士换的经历,可以说,此人的不幸让我知道我并州人的幸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