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找不到李贽的毛病,反而被李贽一顿奚落,弄得狼狈不堪。
驳倒了所有挑战者,李贽更是毫不客气,直接开骂了,“今日聚会诸公,有几人是出自真心,前来听课?没有真心,就没有真人,虚妄矫情,趋炎附势,投机钻营,蝇营狗苟,只有功利之心,没有童心,更无真心……”
李贽这一顿痛骂,把徐阶也给捎进去了,据说把首辅大人脸都气绿了,没法上台讲学,直接甩袖子回府。
在场的官员咬牙切齿,可是灵济宫讲学标榜言者无罪,他们又没有本事驳倒李贽,简直气得要死,纷纷回府,上书弹劾,攻击李贽狂妄疯癫,散布妖妄之言,要求革去李贽国子监博士的职位,下狱问罪。
李贽也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没等处罚下来,直接背着包走了。
“卓吾兄,我是真想和你一样,痛痛快快骂一场,虚伪矫情,这么一帮人执掌朝廷,难怪民生艰难,狼烟四起,都是佞臣,奸贼!”徐渭狠狠啐了一口。
李贽反倒不以为然,“文长兄,我李狂是个蝼蚁一般的小人物,你徐文长眼下是翰林学士,翰林院的那一帮可不乏可造之材,以后大明还要指着他们,你要守住了翰林院这一方净土,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徐渭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他遥望着东南方向,感慨道:“卓吾兄,要不是为了那个人,我徐文长也不会进入这污浊的名利场。你这回去南方,替我去看看他。走的匆忙,听说一个家丁都没带,妻娇子幼,他这个人又是个驴脾气,这一次,是他自我放逐,日子肯定不好过。回头你给他留点银子,就说是我徐文长的……”
徐渭拉拉杂杂,一边抹泪,一边说着,一直送到了十里长亭,才和李贽分别。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李贽一路奔着天津而来,到了天津城,一打听才知道,唐毅没有住在城里,他又问这个,问那个,才听说唐毅在城外的小村子。
李贽心里咯噔一声,还是徐渭了解唐毅啊,果然是奔着受苦去了。当年阳明公被贬官龙场,悟出了心学至理,从此心学大兴,沛然不可阻挡。
唐毅隐居小村子,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悟出什么道理来!
李贽准备了一车年货,兴匆匆赶来,他先找到了俞大猷的军营,两个人是老乡,聊了聊过去的经过,俞大猷就带着李贽,前来拜会唐毅。
进了村子,李贽就眼前一亮,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小孩子,奔跑玩耍,几乎人人身上都穿着新衣服,厚实蓬松的棉袄,有的孩子还带着帽子手套,全都是崭新的。
再往房檐下面看,挂着鸡鸭鱼肉,冻得结结实实,房门上贴出了大红的春联,喜庆吉祥,在看看春联的字体,李贽忍不住惊呼,“这不是唐大人的字吗?这些村民可真是福气啊!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据说去年会试之前,有人出一万两,要买六首魁元的字供奉着,好保佑他高中金榜。如此看来,岂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万两白银了?”
俞大猷吓了一跳,原来唐毅的字这么值钱啊,回头一定把他的几封信收好了,没准日后过不下去了,还能拿出来换钱。
俞大猷只是一闪念,他感慨道:“李先生,万两银子固然重要,只是唐大人给他们的可不止万两,简直就是给了摇钱树,聚宝盆啊!”
“这么厉害,我可要见识一番。”
两个人兴匆匆,找到了唐家的门口,院子周围,早有村民帮着收拾的干干净净。
“是俞伯伯。”
平安骑着笨儿,带着一帮熊孩子,呼啸而至,小家伙从驴背上用力一扑,奔着俞大猷就来了,俞大猷连忙伸手接住了他。
掂了掂,“嗯,又沉了不少,赶快长胖长大吧。”俞大猷把平安放在地上,指了指李贽,“他是你爹的老部下,前来拜见,去告诉你爹一声。”
“哦!”
平安迈步跑了进去,没有多大一会儿,唐毅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来是卓吾兄大驾光临,快快请进吧。”
自从到了天津快两个月,李贽还是第一个来拜会他的,唐毅把他让进了书房。
环顾四周,屋子虽然干净,可是难免低矮逼仄,土坯的墙外露着,桌子也十分破旧。
“真没有想到,大人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他们怎么敢如此对待大人?”李贽横眉立目,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唐毅满不在乎,笑道:“卓吾兄误会了,这是我自己选的。对了,卓吾兄,你是大才子,来帮我看看这本书,我写的如何。”
唐毅指了指桌上的一卷手稿,李贽捧了起来,他看书速度极快,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下来,只见他的眼睛越来越亮,神情越来越激动,最后放下书稿,哈哈大笑,“大人,您悟了,此书一出,六经失色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