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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英进宫,每天陪着大姐说话,聊小时候的趣事,谈怀孕的体会,还悄悄议论各自的家庭生活。每天符英都在符皇后宫里用餐,在符英的带动下,符皇后也勉强吃那么一点。这样一来二去,符皇后的病情慢慢好了起来,半个月后,符皇后就可以由宫女扶着在花园中散步了。
符皇后生病这一段时间,柴荣让太医们吃够了苦头,符皇后病愈后,柴荣想到太医们脸上的青肿,有些内疚,作为补偿,每位太医都得到了甚为丰厚的赏钱。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太医们虽然最终都没有弄清楚符皇后得的什么病,病治好后,众太医都争说是自己所开药方的疗效。许多太医都为符皇后开过药,起决定作用的是哪一位太医的药,大家争论不休,但最后还是不得而知。有位太医最爱动脑筋,天天苦思冥想,忽然灵光一闪,想到符皇后的病,是在符英进宫后才渐有起色,而符英怀有身孕,“定是符娘子进宫,为皇后冲了喜。”这位太医想到此原因,高兴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从此,这位太医每遇棘手的病例,必要祭出冲喜这个绝招,成为冲喜派的开山鼻祖,冲喜也成为一个毫无道理的民俗流传至令。
皇后的病情奇迹般地好转,西线捷报频传,毁佛而造的周元通宝在市面上流通起来,元稹的《均田图》也颁布于天下。一件接一件的好事,让柴荣的心情,就如八月天喝了一壶冰水,腊月天吃了一锅滚烫狗肉汤,爽到了极点。
八月十四日,是符皇后的生日,柴荣特意放下手中公事,早早地回到了宫中。符皇后知道柴荣不喜奢侈,再三斟酌后,订下了菜谱,让御膳房为晚餐准备三个荤菜、六个素菜,三盘糕点。
荤菜中除了柴荣和符皇后都爱吃的吴茶虾仁和扒广肚外,还加了一道御土荷叶鸡。此菜得名,还有一段故事。柴荣早年家道沦落,他曾在各地经商。一日因为急着赶路,错过了村店,正在饥肠辘辘之时,闻到一阵阵香味,柴荣遁着香味寻去,见两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烧起一堆火,刚好烤熟一只江湖中有名的“叫化鸡”。两名年轻人见到柴荣,极为豪爽地撒下一只鸡脚,请其同享。两位年轻人,一位姓向名训,一位姓曹名瀚,后来都成为柴荣的心腹大臣。但在当时,向训、曹瀚的生活比柴荣好上许多,两人都是富家子弟,闲来无事,偷了农庄的两只公鸡,在村外做叫化鸡。三人年纪相若,交谈甚欢,竟一见如故。汉初,太祖郭威当上枢密副使后,柴荣成为左监门卫将军,向训、曹瀚两人便投奔了柴荣,成为柴荣得力干将。
柴荣称帝后,仍然念念不忘以前吃过的叫化鸡。符皇后心细如发,知道这一段历史后,常让御膳房做这一道菜。御膳房自然不会照搬如此简单之菜,几位大厨将此菜进行了改良,做法上有了一些小的改动。大厨们先将宰后的野鸡,取出内脏后洗净,不褪毛,用荷叶包好,再用黄泥糊好,放在火上烧熟后,摔开泥土,鸡毛随之脱落。包荷叶就是大厨和叫化子不同之处,叫化子做此菜是为了方便,而大厨是为了艺术。因选用皇宫特有的黄土、泉水和湖内的荷叶作辅助,故名“御土荷叶鸡”。荷叶鸡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荷叶幽香,更是回味绵长。但是,柴荣仍然喜欢叫化子的做法,只是他见到符皇后喜欢这样吃,也就假称喜欢。
符英来到大梁后,住进了皇宫内,每日到大姐处,陪大姐聊天、散步,和柴荣常常见面,日渐熟悉了,多了几分亲近,少了一些畏惧。
柴荣是平民帝王,身上带着浓厚的平民习惯,回到后宫,特别是和皇后、小儿宗训在一起,柴荣不自觉就会放下皇帝的威严,和妻子有说有笑,尽享天伦之乐。柴荣原配妻子是彭城县君刘氏,柴荣和刘氏生有两个儿子,一名叫宜哥,另一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未取名字,刘氏和这两名未成年的儿子均死在当时汉帝刘承祐手上,这是让柴荣刻骨铭心的痛苦。从那以后,柴荣对小孩子以及怀孕女子有一种特别的关爱。符英相貌俏丽,谈吐文雅,见识不凡,柴荣对这位小姨子很是喜爱。
柴荣对符英友善,早让宫女太监们看到眼里,因此,对符英极为殷勤,朝中大臣大多有相好的公公,所以,大臣更是对侯大勇高看一眼。
柴荣来到符皇后处,脱下朝服,换上青色的便装,便装是柴荣最爱穿的胡服样式,衣袖、腰身都收得很窄,衣领是一个小翻领。符皇后和符英早就在花园处摆了一张檀香木的小圆桌,已摆好糕点,等着柴荣。
符皇后今天特地把小儿子柴宗训接了过来,柴守训是柴荣和符皇后的儿子,广顺三年八月四日,生于澶州之府第,现在两岁多,宫女带着他,在花园里玩过兴致勃勃。看到柴荣过来,张开胖乎乎的小脏手,抱住了柴荣的大腿,用稚嫩地声音道:“父皇,抱我。”
柴荣抱起柴宗训,亲了亲小脸蛋,符皇后见柴宗训的小脚在柴荣衣服上蹭来蹭去,把柴荣才换的干净衣服弄脏了,便伸手抱过柴宗训,道:“下来玩。”柴宗训在父亲身上正玩得高兴,拉着柴荣衣服不放,同时“哇哇”哭了起来。符皇后连哄带骗,柴宗训才让宫女带着到一边去玩。
柴宗训被哄走后,柴荣才得以入座,他举起酒杯,高兴地道:“娘子久病初愈,这个生日要好好庆祝一番。”
符皇后举起酒杯,充满柔情地看着英气勃勃的夫君,道:“大病之中,我还以为过不了这一道坎,真是舍不得郎君和宗训。”符皇后想到病中的心境,眼睛又湿润起来,“小女子定是上辈子积了德。病中我常想,嫁给郎君已有三年了,有这三年,我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我知足了。”
柴荣见爱妻泪眼朦胧,雪白的脸上,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小泪珠,伸手过去,擦去泪珠,然后握住妻子的一只手,道:“陈抟道长曾说我还能活三十年,三十年已够用了,十年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娘子要陪着我建起一个大好的河山,以后不要说这种傻话了。”
柴荣夫妻俩自顾自说着情说,把符英感动得一一塌糊涂,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来凑热闹,又开始在肚子里拳打脚踢。符英用手抚着肚子,心中又想起了在远方艰苦作战的侯大勇。符英长于官宦之家,对于官场之道,从小耳濡目染,颇知进退,她虽然心中思念郎君,但是,柴荣有个规距,不准后宫参政,因此,符英从来不在柴荣面前提起侯大勇。
酒过中旬,一直有说有笑的柴荣突然一本正经地对符英道:“当年朕在德州遇到侯郎时,侯郎单人匹马冲出沧州城,朕就觉得侯郎不是凡品,二年来,侯郎果然屡立大功,这次西征功劳也不小,看来朕的眼光不错。现在秦、成、阶、凤四州初定,蜀军聚兵屯粮于剑门、白帝,形势不容乐观啊。”
符英惊讶地抬头看着柴荣,心知柴荣定有重要之事,否则不会突然谈到国事。
柴荣接着道:“侯郎到大周不过两年,已升到高位,若不多立功劳,则难免有人不服。”柴荣说到此,略为停顿,看了符英一眼。
符英极为机灵,道:“为国效力,那是侯郎的本份。侯郎立功,我也脸面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