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云歌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冒了一身冷汗,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背后百姓们的目光,担忧的,紧张的。而面前那些强盗的目光,却是愤怒的,吃人的。
静默了两秒,便是男人爆发的一声怒喝。
“本大当家从来不知什么叫可耻!你以为你是谁?在这里说教!你以为凭你三言两语,就可以为自己开脱!你太高估你自己的本事了!”
男人握着拳头,就在夏侯云歌面前一晃,欲要将她擂倒一般。
夏侯云歌现在自然不会是一个强壮魁梧男人的对手,依旧面不改色,冷冷的目光瞥了一眼他那握紧的拳头。
“你可有亲人?父母兄弟姐妹?”夏侯云歌再继续问。
男人的脸色更加沉闷,好像触及了什么敏感的话题,“你的话有点多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谁都有爹娘父母!”夏侯云歌冷目一扫围着自己的几个体壮强盗,“连五岁的孩子都知道,不以强凌弱,堂堂个山大当家竟然连五岁的孩子都不如了!”
她继续口气鄙夷地刺激他。
男人彻底被她激怒了,一张脸都好像膨胀了起来,咬着牙喝道,“本大当家向来为所欲为惯了!从来没人敢在本大当家面前说三道四!你今日就是真的找死了!”
夏侯云歌的目光忽然凝结成冰一般的寒冷下来,似那万里冰原,处处透着锐利的锋芒,竟然莫名让男人心尖一冷。
“你们也有父母亲人,兄弟姐妹妻儿子女!如果你们家的女人,被强盗欺凌,你们家的孩子,被吓得失魂痛哭,你们家的老人,”夏侯云歌愤然指向一旁口吐鲜血,大口大口喘息的老掌柜,“被人踩在地上口吐鲜血,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苦苦求饶依旧被任意践踏,如果这是你们的父母爹娘,被人如此对待,可会心疼愤怒?”
夏侯云歌瞪向面前的几个强盗,继续言辞凿凿,铿锵有力地说下去。
“你们也有老的时候,也有无力反抗的时候,也会沦为年迈的无力弱者,如果到那时你们也被如此欺凌,会是什么感受?”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无数双眼睛都汇聚在夏侯云歌身上。
她举目,一眼不眨地瞪着那头目的男人,“你们将来也会有孩子,也会有自己的子女,天下父母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老子是土匪,孩子也是土匪,世世代代都是贼窝!你们难道希望你们的子女也像你们一样,整日东躲西藏提心吊胆,从来不敢光明正大出门,周日躲在山上,天黑了才敢出来烧杀掳掠,像个过街老鼠一样,恨得人牙根发痒,背后骂声一片。让你们的孩子将来如何面对这样的父亲!哪一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值得骄傲的英雄人物,说出口时也是腰板挺直!当了土匪,看似威武强大,不过是活在最底层的一种人渣!”
说到了英雄,夏侯云歌便想到了辰儿提起自己父亲时的骄傲表情,那才是发自心底的自豪和崇拜。
夏侯云歌越说越气愤,尤其在听到外面还传来孩子和女人的哭声,孩子一声声看着,“娘亲,我要娘亲,不要抓走我娘亲。”
夏侯云歌就犹如喉口堵着一团鱼刺,难受的很。
“人生道路有很多条,为何不选一条光明正大的路,抬头挺胸的走下去!抢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即便你们抢了媳妇,也不过是用强硬手段绑在身边的一个布偶!终究不是跟你们一条心,最后到老,连个老来真心相伴的人都没有!”说到这里的时候,夏侯云歌就不经意想到了乡村里的老大爷和老大娘,那才是真正的白头偕老,老来相偎。
在场众人全部都沉默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还沉浸在夏侯云歌一番话的惊撼之中,迟迟无法回魂。
“即便你看到这些人恐惧又畏惧的目光又如何?他们只是一群弱小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你强大的威武只是展露在弱小之人面前,从来不与强者对决过,不是真正的强大!你只是自我安慰的强大!说到底,你也是个胆小之人,只敢做那龌龊掠夺之事!”夏侯云歌再度的厉斥声,终于让那头目男人有了些微的反应。
目光从百姓们的脸上一个个走过,确实都是一些卑弱的恐惧又畏惧的目光,却在那其后掩藏着对他的怨愤与憎恨,那么的明显。男人的目光最后缓缓落在夏侯云歌身上,轻轻的淡淡的,却有一种压抑的力量笼罩在夏侯云歌身上。
“你这女人这么厉害,不如就跟本大当家回了山寨,有的是时间让你改造本大当家!”男人说着,一步踏前,一把将夏侯云歌拦腰抱起。
夏侯云歌出奇的没有像那些女人那样挣扎喊叫,反而静静地抬眸看着他,“想我跟你走,也不是那么容易。”
“哈哈……本大当家今日给你开个恩,你倒是说说看如何的不容易。”男人眼底流露出来的兴味目光,是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放下你抢夺的财物和女人,我便跟你走这一遭。”
“云歌妹子——”荣华忽然就喊了一声,带着隐隐的哭腔。
夏侯云歌回头看向荣华,微微摇头,又给荣华一个放心的笑容。
荣华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却是抱紧怀里的辰儿,捂住了辰儿的嘴,不让辰儿再随意说一句话。
男人铁臂收紧,勒得夏侯云歌腹部有些不适,仍旧没有挣扎,而是目光定定地逼视着男人。
“答不答应全看你。”
“不答应又如何?”男人恶声问。
“想带我走,也不是那么容易!”夏侯云歌忽然就亮出了手中细小的刀刃,直接抵在男人的腹部。
男人又大笑起来,透着恶狠狠的味道,却是放了所有女人,直接将夏侯云歌一个人丢在马背上,驾起了快马,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