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什么意思,他明白什么了?又觉这人说话的确古怪,没头没尾又莫名其妙的。
明珠这头满脑子雾水,七王那头却不打算为她解惑了。他不打算继续捉弄她,因微微侧目,视线看向身旁的礼鑫,道,“赵兄不是还要东西要问么?”
二郎这才回过神,赶忙掖袖给七王比了个请,含笑恭谨道:“后院儿里女眷多,殿下出入不大方便,还请殿下移驾潮音阁,礼鑫愿与殿下促膝长谈。”
萧衍神色淡漠,微颔首,提步绕过明珠,兀自沿着游廊去了。鑫二爷迈出几步又回首看了眼七妹,眼神中既狐疑又纳闷儿。他再迟钝也看得出来,七王今日是有意刁难幺宝,可为什么呢?二郎疑窦丛生,忖了忖没想明白,索性作罢,只跟在七王身后去了。
那人一走,明珠脑子里绷紧的弦便骤然松泛下来。她直起身长舒一口气,小手拍拍胸脯,俨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悄悄转头往身后看,只见那道高大得不像话的背影渐行渐远,二郎则恭谨有度地随行在旁。她气鼓鼓的,两只小手叉腰,朝七王的背影狠狠做了个鬼脸,之后还觉不解气,又随手扯了片枯叶子下来,把叶子想象成萧衍的脸,扔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
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
连踩了十来下,直到脚脖子隐隐作痛,赵七妹胸中郁结的闷气才稍稍舒缓几分。她发泄完了,复扑扑小手,整整衣裳,姿态端庄地往华珠住的凭栏榭走去。
如果明珠知道,方才七王隔着一汪碧湖和一扇菱窗,将她方才的种种行径全都收入了眼底,她一定会羞愤得想自绝。
萧衍的目光从那道娇小的背影上收回来,看向澄澈一片的碧湖。碧湖里养了锦鲤,往来翕忽,嬉戏得不亦乐乎。他漫不经心道,“七娘子一直都这么好动么?”
二郎在旁,自然也目睹了方才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他觉得面上无光,神情尴尬得很,面露难色道,“回殿下,我这七妹自小是家中的心肝肉,家父家母和几位兄姊都对她宠爱有加……难免有些顽劣。”
七王面上若有所思,没言声。
礼鑫微蹙眉,复又揖手道,“礼鑫教妹无方,让殿下见笑了。”
话音落地,萧衍却随意地拂了拂手,道,“本王倒觉得这性子挺好,活泼可爱,与寻常的世家闺秀不大一样。”说着寥寥一笑,视线掉转看向二郎,声音寡淡,“赵氏门第高,规矩重。七娘子年纪尚小,平日里难免会出些差错,赵兄是长兄,凡事自当替她周全。”
二郎面色一滞,只觉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古怪。七王这说辞简直将他二人的身份囫囵颠倒了,倒像是自己是明珠的兄长,他是个外人似的!
礼鑫感到诧异,却也没有深思,只是颔首道:“这个自然。明珠是我亲妹妹,我自然事事都为她好。”
萧衍听了微颔首,旋身沿着廊庑往前徐行。二郎跟在一旁边走边琢磨,终于觉出了一丝不对劲。肃亲王寡言,这一点在朝中是出了名儿的,方才却忽然与他聊起了七妹,是心血来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鑫二爷思忖起来。
夺嫡之争波涛诡谲,朝中几位亲王心思各异,都希望能与赵氏攀上姻亲。七王磊落,用兵如神,一直是二郎最崇敬的人物之一,若七王也有意参与夺嫡,他自然二话不说全力支持。可有一点古怪,七王若有意与赵氏结亲,兰珠已到适婚之龄,再次也有华珠,怎么会巴巴地打听最小的七妹呢?
如此舍近求远的做法,不像是心思缜密的肃王做得出的。
礼鑫心头狐疑,琢磨了瞬,随之出声试探道,“恕礼鑫冒昧。殿下已近双十,尚未婚配,不知殿下心中可有属意的女子?”
萧衍侧目看了他一眼,“赵兄问这个做什么?”
二郎复笑道,“我家中的几位姊妹,都是名动京华的美人,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若赵氏能与殿下结门姻亲,实是美事一桩。”
七王眼底漫开一丝冷笑。与他堂而皇之地提结亲,看来这个赵二郎还不知道,他父亲赵青山是有意靠拢太子一方的。若不是那个小丫头从中作梗,只怕这会儿,承远侯已经是太子赵青山的岳丈了。
如此说来,那小东西还算帮了他一个大忙。
萧衍微勾唇,“如此美事,本王自然也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