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我虽是个寡妇,可毕竟是吴大公子的寡妇,娶了这样一个寡妇,不仅不跌份儿,反倒很有面子,显得自己和吴大公子一样有本事,你说,那些老谋深算的家伙会不会很想娶我?”
“有些道理。”
“再者,我不仅成了吴家的主事之人,腰缠万贯,更是侯爵夫人,娶了我,除了有面子,还有实实在在真金白银的便宜可占……”
侍女低头道:“可你越这么说,我越觉得亏了你……”
“你跟我说这些,就太见外了,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如今吴家蒙难,你不得不假死,吴错又困在外头,虽说你捐出了大半家财,却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吴家,这种时候,我不帮你谁帮你?”
那侍女还想再说什么,貂如意又道:“怎的?翻手云覆手雨的吴大公子竟计较起来了?
死过一次就是不同,倒是活得更细致了。
得了,我不与你纠结,那些沿路截杀闫儒玉的人已经安排好了,我得去盯着,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说话间,她已骑上白狼,进了吴府通向外面的暗道。
九江郡。
闫儒玉歇脚的饭馆。
待闫儒玉带着吴大公子的人头和伙计刚刚买回来的一篮子冰上路,貂如意却又折返了回来。
她向倒地不起的鬼见愁和无忧真人口中各送了一粒丹药。
待丹药化开,身体壮实的鬼见愁先醒了过来。
一醒来,这个莽汉便对那丹药啧啧称赞。
“不愧是用毒大家,姑娘这招起死回生,在下永生难忘,实在是佩服佩服!”
貂如意冲他一拱手,“委屈你了。”
她又递上一粒同样的丹药,“吴家得你舍命相助,感激不尽,送上一颗能解百毒的丹药,日后你或许用得到……聊表心意聊表心意。”
鬼见愁挠着后脑勺嘿嘿笑道,“吴大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可惜天妒英才……哎!有机会报答他,已经是我的荣幸……本不该要姑娘的好处,可这丹药我实在太喜欢……”
貂如意将丹药往他手上一放,“该走了,等我的狼饿了,你就走不了了。”
鬼见愁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饭馆。
鬼见愁走了半天,却不见无忧真人醒来。
难不成……救晚了?
貂如意在心里嘀咕着:这老头子年纪大了,身子骨弱,可别假戏真做死在这里。
她上前查看,刚一探手,想摸一摸无忧真人的脉搏。
嗖——
无忧真人那双瘦如鸡爪的手突然一翻,扣住了貂如意的命门。
哗啦啦——
自房上落下一张银光闪闪的大网,将貂如意、红蝎子、黑蛇网了个结结实实。
与大网一同落下的,还有一个人。
一个一袭白衣的年轻人。
貂如意并未看清那年轻人的模样,只觉得他浑身散发着欣喜的情绪。
一落地,他不说话,先围着她转了三圈,脚步轻快,像跳舞。
貂如意思索对策时,红蝎子不断用螯去攻击那银网,黑蛇也张大口在银网上咬了好几下。
“不必让它们费力气,这网是极北苦寒之地所产的冰蚕丝,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对方一开口,声音里掩饰不住的贪婪令她作呕。
若不是被网束缚,貂如意倒还能忍住恶心跟他对答两句。
可她现在不仅被网着,脸还蹭到了脏兮兮的地板,差点还在那地板上啃了一口土,她实在是生气。
她一生气就不想说话。
她生起气来只想揍人。
“你跟那时候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貂如意脖子一凉,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已经到了一辆舒适的马车上。
貂如意躺在车上,眼睛被一块黑布蒙了起来,手脚被捆着。
她伸展了一下身体,没碰到马车的四壁。
这辆马车可真大!
她听到车外疾驰的马蹄声,却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不仅大,还很平稳!
身下铺陈的天鹅绒垫子既厚实又柔软,还有一股幽香。貂如意记得这味道,京城最有名的香料商家识仁居,里面最贵的香料就是这个味道。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回到了吴大公子的马车上。
吴大公子的马车也是这般宽大平稳华贵的。
可隐隐的,貂如意还闻到了一股味道。
一股男人的味道。
男人是好是坏,她只要闻一闻就知道了。好人的味道总是香喷喷的,坏人则臭气熏天。
此时,车里虽用了上好的香料,却还是掩不住那股臭味。
“去哪儿?”面对不喜之人,貂如意可谓惜字如金。
“你终于醒了。”
是无忧真人。
“我知道,你不想理我,像貂姑娘这样能进无双谱前十的高手,怎看得上我这等杂碎?”
“真人说笑了,以后我可要多看几眼,多防备些,免得掉进你挖好的坑里,被人算计的滋味可不好受。”
“姑娘挖苦我也好,瞧不起我也罢,我只想告诉姑娘,我不会害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貂如意简直要笑出声来。
然而,无忧真人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笑不出来了。
“我听说,吴大公子是假死?”
“你听谁说的?”
“自然是他的仇家。”
“她只有朋友,没有仇家。”
无忧真人一笑,“他有没有朋友我不知道,可他一定有仇家。”
“哦?”
“打个比方,他当年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恩人,这就等于得罪了想要我死的人。”
“哦——”貂如意点头,“这么算,她的仇家可不少,不知是哪个仇家告诉你她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