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一个细小的声音，淹没在翠儿与燕儿细小的话语中。并没有察觉到，甚至拜小剑也没有留心。内心，已经归于平静。是因为这平和的细语，是因为燕儿那略带调皮的智慧。心情，会传导的，尤其是在这种狭小的屋子内。

“咕噜……咕噜……”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仿佛不甘心一般，也仿佛抗议一般。沉浸在温馨的话语中，翠儿和燕儿并没有听到。一直静坐在那里的拜小剑却已经留心到了，转头看向欧阳韩。

表情，已经变了，已经从原来的平静变得面带苦色。变的，也不仅仅是表情。他的左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被子中伸出了一点。虽然微小，可拜小剑的细心与记忆绝不会出错。伸出自己的手，向翠儿与燕儿摇了摇。需要用声音去判断，不能被打扰。

他并没有说话，可是燕儿与翠儿谁也没有猜错。已经看到欧阳韩的脸色，已经看到他脸上不断抽搐的眼角。已经将他的左手抓在了自己的手上，侦测着他的血脉。那紧张的脸上，正在凝出笑容。

活着，就是痛苦。早就明白这道理的欧阳韩，再次体会着。僵硬的身躯，根本不受指挥。甚至自己的眼皮也是，犹如灌铅一般。这不是麻木，因为麻木就感觉不到疼痛了。此时他全身上下正如被千刀万剐一般，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或许已经睡了不少日子了吧，因为有如此的虚弱，如此的煎熬。记忆中最新的是在青龙死磕，与王恒以及他的手下。是应该受了很多的伤吧，虽然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倒下的。这里应该是青龙谷的某一个地方，还没死，就是说被救了。

身体，正在慢慢的复苏。越来越多的感觉正在恢复，伴随着越来越清晰思路。可是巨大的饥饿与干渴感，却已经开始吞噬理智。好饿，真的睡了很久么？好渴，难道救自己的人不会给自己灌点水么？

一定又是那根木头，这孙子从来不知道怎么照顾人。这说不定又是哪个不见人烟的荒山野岭，或者根本就是个石头窝子。得赶紧调整调整，赶紧确定下自己的脚趾头。鹤岩那次差点让老鼠啃掉自己的脚趾头，这次要是再出这事，绝对跟这木头孙子没完！

好饿，真的好饿。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刚刚出现的一切感觉又开始麻木，甚至疼痛也渐渐消失。会死的，真的会。必须得赶紧调整调整，最少得让木头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意识。可别没让王恒弄死，反而就这么躺着被饿死了。若在地狱碰见王恒，这张脸还往那搁？

还是期待老鼠会出现在自己脚边吧，就算已经啃了几个也没关系。最少不用生啃自己脚丫子了不是，最少老鼠比自己脚丫子大不是？木头不吃荤，他不会跟自己争的。他是木头，喝点雨水就能饱的。

欲速则不达，已经没有任何依仗，已经极度的虚弱。必须将仅存的力气用在最有用的地方，就如同打铁一般。好钢放在刀刃上，慢慢调整自己的气息。首先要将感觉找回来，首先能让这幅身躯听自己的话。

混乱，正在被压制。思路再次调理，甚至已经能感受到四周的温暖。犹如在云端一般舒逸，巨大的疼痛仿佛也在被吸收。并不是通常的石头窝子，这里是注视高原，更不会如此的温暖。应该是垫着什么吧，也应该是盖着什么。

温暖，舒适。庆幸，也不幸。这里不会有老鼠啃自己的脚，也就没有老鼠让自己啃。认命吧，早已经学会了这种事情。只有认命才能够活到现在，也只有认命才能有勇气活下去。知觉，正在慢慢的恢复。已经可以闻到味道，可以闻到饭菜的香味。

并不能分清是真实还是幻觉，只有睁开眼睛去看才能确定。依旧麻木的身躯正在一点点的熟悉，感触依旧模糊着。耳畔，不知是谁在低声喃呢。并不是拜小剑的沉稳，是女人的声音，年轻女孩子的声音。

在青龙谷奋战到最后，应该是倒在青龙谷中。青龙谷是元氏的地方，她们已经仅剩下女人和孩子。是她们在自己身边吧，本来是拜小剑应该在的地方。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鼻子早已经被饭菜的香气所灌满。这木头该不会丢下自己了吧，丢在了一群女人中间。

曾为野兽的拜小剑，没有将野兽的所有习性完全丢掉。他依旧对所有人都保持警惕，就如同在南疆的丛林中一样。保证不会成为其他人的猎杀对象，保证在别人下手之后有时间反击。尤其是在受伤后，这习性会越发的明显。无力保护自己，就要绕过并躲开一切危险。

正因为这个原因，在他受伤后才会找没人的地方养伤。他无力保护好自己，也无力保护好别人。所以不会让自己的身边有能动的东西，即便是与他相同的人。旁边有别人，就说明他不在这里。

哎，好心没好报。自己可是为他挡了一匕首，弄成这样也应该算有他的一份。可现如今自己躺在这里，他竟然不在身旁照顾自己。这木头，越来越没良心了。早知道当初不去管它，让他一直当野兽算了。

……

…………

等等！就算这木头再没良心，也从来没出现过现在的情况吧？每次自己苏醒，第一眼总能看到他那张憔悴的脸。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毕竟是一起打拼了这么多年。这孙子也不是个狠心的主，绝对不会做出这么没良心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