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妙计可是与首辅张居正、兵部尚书谭纶、侍郎王崇古和东厂督主冯保共同商议出来,这里面哪个都是当世奇才,既是用兵的名家,也是一代大儒,哪个不比你这个看上去象教书匠一样的降将强?
最关键的是,你反对他们也没关系,你居然反对皇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心里这么想,表面上也就有些表示出来不屑的意思。于是,她鼻子轻哼了一声,冷冷地斜眼看着他。
玄武和朱雀在一块共事多年,从眼神就能看出来现在充斥着敌意,他急忙站出来打圆场,用的是半开玩笑的口气:“军师,您这不是不在女真阵营中了嘛。您能看出来,他们肯定看不出来哈!”
然后,他轻轻一拽朱雀的袖子,向她解释了一下:“龚军师大才,而且目光长远。说话也直,咱们都是一家人,有啥说啥嘛,是不是?”
朱雀的眼光缓和了些:“末将才到军中来,很多地方不明白,还得军师多多指教!”
见到朱雀有礼,龚正陆颔首微笑,算是回礼,然后摇了摇他手里的扇子,继续说道:“玄武说得对,估计现在女真阵营中没人看得出来,包括那个自以为是的代善!但是,咱们上次和女真进行对战演练的时候,他们当中有人认出了我列的‘八门金锁’阵……”
玄武这时打断了他的话:“你是说他们的那个少首领努尔哈赤?那是个夸夸其谈、没有什么真本事的家伙,不足为虑!”
龚正陆摆了摆手中的扇子:“我说的不是他!我也算了解他,没什么真本事。但是,是谁给他的这本书?又是谁教他的阵法?这些我一概不知。而且,这些好象都发生在我离开女真大营之后。虽然说我们后来给他们来了个‘宁滥勿缺’,复制了他们好几本《兵法概略》。但是经过我后来细细研究,这本书的作者,很有可能就是赠他书又教他阵法的那个人,如果这个人藏在他的身后,他肯定能看出来皇上的策略。”
“能够看出来皇上的策略?”此语一出,另外三人顿时紧张了起来,纷纷张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就连一直都沉默不语的李成梁也坐不住了,急忙问道:“军师!这人有这么厉害么?”
龚正陆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出了自己的担心:“这人之才,远在我之上。”
大家都表示极度的不理解,要说龚正陆有经天纬地之才,连皇帝都赞赏有加,而且他一贯有傲骨,此番竟然甘居人下,这可是想都不想的事情。
却见龚正陆依旧皱着眉头,一边从怀里把那本《兵法概略》原本掏了出来,一边翻一边说:“那天只顾让人抄写了,这几天我细细翻了翻,越看越觉得这笔迹似曾相识,这好象是我一个不常见面的小师叔的字?”
“小师叔?”三个人几乎在同时发出了疑虑的声音。
“对!”龚正陆这时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回过身来:“我的老师张玉良,在家里排行老大,他有七个兄弟,因为世代住在锦西,被当地人称为‘锦绣八骏’。有一次过年,他打发我们几个学生去绥远看雪,自己留在家中。可谁想到那年锦西暴雪,他和六位兄弟都在一次雪崩中丧命,只有他的小弟弟张玉屏因为外出求学逃过一劫。但这也只是传言,我们后来都没有见过这位小师叔,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莫非他还真在人世?”
玄武这时插了一句:“就算真的是他!也没什么可怕的吧!军师!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您的境界早就超过他了!”
龚正陆一个劲儿的摇头:“我这些天详细地看了他在这兵法后写的注解,字字珠玑,而且在兵法的顺序排列上也极有讲究,最后一阵虽然没有画上八封阵,但在注解后有一行小字,写上了变阵可能,也就是说,我的生平所学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他的所学,我还只是未知。”
朱雀这时突然问了一句:“你的这位小师叔也是汉人吧?他为什么会教女真人呢?”
这一下点中了龚正陆的心事,只见他尴尬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朱雀突然莞尔而笑:“军师,我有一个小见解,不知道说出来合适不合适?”
龚正陆急忙接话:“合适合适!朱雀将军!咱们都是行伍之人,现在也是关键时期,有什么话尽管说!”
朱雀微笑着说了一句:“即使这个人真的是你的小师叔,他肯定不在女真的军中!所以大可不必担心”
“为什么?”龚正陆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朱雀指向了他手里的书:“很简单!你们男人都容易忽视细节!而我们女人最敏感的就是这个!虽然你们在和亲前的对战演练我并没有参加,但我也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一些。有两个细节,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
看见大家都把注意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对战到了最后,是由于你们相让才战成了平局,如果不让,肯定是以我方全胜而告终。如果这人真的象你说的那么厉害,也真的在他们军中,以女真人的好胜性格,恐怕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