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若惩罚,却是他心中难安。
“王长子体弱,不可重罚。”沈灏珏想了许久,方才缓缓开口。
如今此事已经被顶在头上,不罚不可,那只有把事掌控在自己手中方才可行。
“老臣也是知晓王长子身为白子身体虚弱。”说到此处,却让有心之人听在耳中多了几分刺耳,刑部的王大人看似说的很无奈,“鞭刑一百,这是最轻的了。”
沈玉谷猛的捏碎了身旁的扶手,半眯起眼,笑容却多了几分灿烂,“王大人,您说什么?鞭刑一百?还最轻?我可记得你有个侄子强抢了民女,也不过是被你打了二十棍而已,第二天就下床活蹦乱跳了。王大人可真够秉公执法的啊。”心里却越发对父王不满。
知晓他身体虚弱,知晓他无辜,为何不为他挡盘?只是用一句不痛不痒的身体虚弱?
那群人至始至终便厌恶沈旻珺,他那兄长,又如何会把这局身体虚弱放眼里?
只是这话一出,顿时让王大人脸色苍白。
沈玉谷之言有了几分意味,说是王大人谋害王长子之嫌,并不为过。
“王大人管教不严的确有错,但如今却并非再说此事,”魏子涵轻轻揭过,“鞭刑一百或许对旁人而言的确不重,甚轻,不过对身为白子的王长子而言,的确重了些,但如若不罚不可,那便七十不可再少。”
沈旻珺表情虽然不解,可心底却已经吐糟一片,这群人当真是在为自己利益谋利?为何他联想到菜场?!还讨价还价?
不过……沈旻珺微微仰起头,满脸的不明,“爹爹,旻珺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他们说要打我?”
这话顿时让沈灏珏一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哪怕就是沈玉谷明知自己那兄长是装的都忍不住疼惜,更何况他这被隐瞒的父王?
“因为旻珺做错事了,”张了张嘴,沈灏珏开口轻声安抚,“所以要受罚。”
“可我是王长子啊,爹爹都没说要惩罚我,他们为什么就这么起劲?”斜着脑袋不快的瞅着那些老不死的,“不就摔坏一块玉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不就是看我是白子,故而一直看我不顺眼,还想着法子欺负我,剥夺我继承王位的可能么?现在不是已经有玉谷了?玉谷可继承大统,为何他们还如此针对我?”
孩子的话最直言不讳,也作为伤人。
这话一出,自然是让众人脸色难看,在场可有不少人落井下石不提,参与沈旻珺之事的人更是不少。
哪怕是薛明卓,也不能说是干净,更何况旁人?
“两事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王长子的确教养不妥,我这身为帝师的再次不得不说上一句,圣上莫要一味宠爱,免得落得如今这幅田地!”魏子涵这些年来也不如过去那般收敛,如此直言不讳的话,他往年不会说,也不敢说,但如今,却说的毫不避嫌。
沈灏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锁眉,的确两件事不可一同说,如今这地步不罚旻珺,玉谷那小子在朝堂之上就站不起身了。
心里暗想,却推开一脸茫然的沈旻珺,“摔坏兵权令伏虎,目无尊长的确该罚,七十鞭的确不多。”
这话让装着的沈旻珺一阵,随即垂下眼帘,掩盖眼中的神色,双肩微微颤抖,却让人听见抽泣声,“旻珺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爹爹又要罚我?爹爹不是说不会再打旻珺了吗?不会再让旻珺难受了吗?为什么爹爹老是出尔反尔……”
“国不可一日无法,家不可一日无规,校不可一日无纪。”沈灏珏声音冰冷,却难改一丝不安,旻珺的身子有多弱,他不识不知,眼下这般还受得住吗?
前些日子刚抹去记忆,身体本就虚弱,如今这七十鞭……
沈玉谷几次想要张嘴,却被不知何时溜达到他身后的天泽拦下。
两人谁都不愿见沈旻珺受苦,可却更是知道,如若现在拦了,这苦依旧要受不说,更是坏了兄长的一份苦心。
沈玉谷第一次很自己的无能,更狠那群老臣,对魏子涵那简直恨之入骨。
而对他那父王……沈玉谷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的确也明白,如此一来方才可免去自己的过错,可沈玉谷为人素来正直,心思也么他那兄长多,如今,如今这样让他分外难受。自己的错却要旁人承担,而且还是最在意的人,这如何让沈玉谷宽心?
更何况,父王说是为了自己,可终究还是为了继承人罢了。
垂下眼帘,沈玉谷心中暗自嘲笑。这世上,这皇族之中或许只有他那傻哥哥才只有一片赤诚的心吧?
想到此处,神情漠然的看向他那兄长,看着他茫然的注视着自己的父王,尖细的脸颊上落下点点泪珠,心疼的宛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