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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告密,都是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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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目看向夜空繁星点点,她的唇角弯起最好看的弧度。只要能如入宫,就从夏侯七夕在宫中寝宫中的密道,一路逃出皇城。

鸾凤宫。

鸾凤宫原先是夏侯云歌在皇宫中的寝宫,如今成了皇后君锦云的寝宫。

这里原先不叫鸾凤宫,这是祁梓墨与夏侯云歌成婚后,祁梓墨登基为帝,亲自赐名给夏侯云歌的宫殿,朝凤宫。

大家都心知肚明,朝凤宫暗意“嘲讽”。

后来,夏侯云歌日日落泪,终于有一次鼓起勇气,将朝凤宫更名为鸾凤宫。

鸾凤宫,寓意鸾凤和鸣,夫妻恩爱感情和谐。

只可惜天不随人愿,夏侯云歌的期望没有成为现实,祁梓墨生性怪癖,喜宠宦官。夏侯云歌虽然给了祁梓墨全天下最尊贵的权利,依然不得他的宠爱,日日空闺,独守空房。

君锦云经常翻阅夏侯云歌遗留在鸾凤宫的东西。有很多诗词画卷,她的字很漂亮,画也画得极美,只是充满了哀怨凄苦的愁闷,让君锦云时常看得心酸不已。

深浅檐花千万枝,碧纱窗外啭黄鹂。

残妆含泪下帘坐,尽日伤春春不知。

念着念着,君锦云的眼里便起了一层泪光。“好一句残妆含泪下帘坐,尽日伤春春不知……”

芳雨经常劝解君锦云,不要看那些别人的东西,反而伤了自己的心,对腹中皇子也不利。

君锦云笑着摇摇头,“她那时的处境,与我现在有何分别呢?都有一副受宠的躯壳,个中酸苦犹如饮水,冷暖自知。”

“娘娘何必伤感,那前朝皇后哪里比得上娘娘您的恩宠啊。她可是一点都不得宠,外人不知道,这皇宫里的老人都知道。祁帝与长公主成婚八年,可是一次都没宠幸过长公主。原先是因为长公主年纪小,要等到及笄之年,后来到了及笄之年,也没见祁帝来过。那八年,可是敬事房里历年来最清闲的八年,连点记录都没有。娘娘现在怀有身孕,待娘娘诞下小皇子,那可是越国的第一位皇子,将来被封为太子也说不定。”

这次说话的人,名叫春柳。在君锦云入住鸾凤宫之前,春柳就已在鸾凤宫做事了。在越国刚刚占领南耀皇城时,夏侯云歌被轩辕长倾抓入皇宫,春柳还伺候过夏侯云歌几天。

君锦云微微咧了咧嘴唇,虽然笑着却没有半点笑意。她心里清楚,这些不过都是奉承人的话,自己是否失宠,比谁都清楚。

“听说摄政王受了伤,芳雨,你陪本宫过去看看吧!”

“娘娘,太医嘱托过您,要多卧床休息,尽量少出门走动。”芳雨不放心地嘱托一声。

君锦云却没有听芳雨的劝告,还是出了宫门。

已经好几日没有出门走动了,窗外的阳光刺得君锦云双眸酸胀。

进入琼华殿时,轩辕长倾竟然在桌案后处理堆叠很高的奏章,除了脸色有些泛白,其余根本看不出受伤的异样。

见是君锦云来了,轩辕长倾这才起身,微微颔首,唤了一声,“皇嫂,你怎么来了。”

君锦云只是上了几步台阶,就觉得气喘吁吁,赶紧在芳雨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对跟在后面的春柳摆摆手。

春柳赶紧将一并带来的参汤呈上来。

“听说皇弟受了伤,想过来看看,怕你身边也没个体贴的人照顾。”君锦云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绵弱,笑起来的样子依旧娴雅端惠,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皇嫂现在怀有身孕,要多加休息,切莫再诸多操劳。”轩辕长倾声音温和。面对君锦云,不似面对君家人那样的冷漠,反而多了一分亲切。

“还不是不放心你。你皇兄体弱,国事便全都压在你的肩上。以前最喜欢皇嫂熬的参汤,便给你送来了。”以前,在北越时,轩辕长倾经常在宫里彻夜处理国务,君锦云就会送来一些补品给他补身,算是对轩辕长倾帮着轩辕景宏操劳国务的感激。

君锦云望着轩辕长倾幽幽叹息一声,“那一年,你刚回到北越时,我就在太后身边,第一眼见到刚从南耀逃回来的你,我就看到了你眼中的恨意。现在想来,还记忆清晰。”

那一年,君锦云十三岁,还要比轩辕长倾小上两岁的年纪,忽然多了个表兄,很是欢心。

“那时多亏皇嫂照顾,时常告诫宫人,不需怠慢我。”轩辕长倾也清楚记得,刚回北越时,经常遭人白眼,没人当他是真正的皇子看待,即便那时他的亲生母亲已是皇后。而他刚回到北越,父皇便驾崩了,更让人觉得他是不祥之人。太子轩辕景宏登基为帝,母亲从皇后成为太后,他依旧不遭人待见。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君锦云惭愧的摇摇头。

“于我而言,那就很珍贵了。”毕竟连他的母亲,都不曾这样关照过旁人,只当他是一个不得不敷衍的人,反而对轩辕景宏比对他更亲切很多。

君锦云抬眸望着轩辕长倾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没有看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片让人猜不透的深远,“十年了,皇嫂与你虽往来不多,但也看得明白,正是那种恨意让你一步步走向高峰。南耀已经灭国,那些恨意是否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轩辕长倾不做声,略显苍白的脸色上没有任何波澜。

“在你向皇上执意求娶夏侯云歌时,我以为你放下恨意了,那时候真心以为你终于想娶一个女子为妻了,皇嫂真心为你开心。可为何,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皇弟,皇嫂知道你心地柔软,为何要将你自己逼到一条绝境?”君锦云低声问着,每一个字都问到了轩辕长倾的心坎上。

“皇嫂,为时已晚,就不要说这些了。”轩辕长倾的口气有些生硬。

“人若死了,才是为时已晚。人还活着,一切还都来得及不是吗?为何我们要走到今天的地步?就不能相安无事,一切淡化吗?”君锦云劝着轩辕长倾,也是在哀叹自己的处境。

“人世纷扰,哪能尽随人愿。”轩辕长倾的声音有些低,似也透漏着淡淡的落寞。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们经历了那么多,真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君锦云的声音拔高几分。

“皇嫂与她并不熟,缘何要为她强出头。”轩辕长倾的口气亦加重几分,本想让君锦云知难而退,她还自顾说下去。

“我只是可怜她一个女子,两次婚姻皆不幸福,被自己的丈夫冷落抛弃,家国毁灭何其的残忍。再被自己的丈夫亲手送去刑场,又是何其的残忍!你们男人保家卫国,掌权弄势,为何总要伤害一个女子。”君锦云何尝不是在说她自己。

本以为嫁给了轩辕景宏,即便君家和轩辕皇家貌合神离,暗潮汹涌,她以为自己已经成为轩辕景宏的妻子,便是轩辕氏的儿媳,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殃及她和轩辕景宏的感情。可最后,她终究沦为了被冷落的下场。就连腹中孩子,若不是轩辕长倾换掉了堕胎药,现在已化为一滩血水。还有她的家人,欺骗她利用她,暗中谋害她的丈夫。尤其当听到太医说,她腹中孩子,胎像极其不稳,恐怕不能保到足月生产,她就犹如被钝刀刮骨,痛得不能自抑。

正是因为轩辕景宏身中慢性剧毒,才会让她的孩子胎像不稳啊,是她的家人害了她的孩子。

这样的痛苦,她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又能找谁说个道理听呢。

“那是她咎由自取。”轩辕长倾的声音蓦然冰冷下来,透着一股难以磨灭的恨意。

君锦云默然了,半晌才低声道,“或许吧。”

接着,君锦云又喃喃自语一声,“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轩辕长倾见君锦云面露愁苦,缓和了几分口气,“皇嫂正在孕中,莫要思虑太多,恐伤自身。”

君锦云讷讷的点了点头,“都是执拗的人,又能劝得动谁呢?”

君锦云茫然起身,芳雨赶紧上前搀扶,再没有说一句话便离开了琼华殿。

轩辕长倾站在殿门前,一直望着君锦云的轿辇离开许久,还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君锦云说的那一句“何其的残忍”,他哧的一声笑了。她对他,又何尝不是残忍。

冷硬的心房,在想到夏侯云歌那一张美丽的总是平静淡漠的脸孔时,死水一般的心渐渐起了一层涟漪,淡淡的,轻轻的,却怎么也无法平息下来。

这时候,一只雪白的信鸽飞了过来。

梅赶紧取下信鸽腿上的小竹筒,将信呈给轩辕长倾。

字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四四方方的大字,笔迹生硬横竖笔直,没有任何痕迹可循,看不出是什么字迹,也没有落款,不知是谁传来的密信,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人在菩提观”。

轩辕长倾悠然收紧眉峰高耸。

会是谁传来的字条?

又说谁在菩提观?

夏侯云歌吗?

轩辕长倾的目光越来越深,对梅说了一句,“准备一下,立刻去菩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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