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有心了。”
太后笑起来,头上珠钗迎着日光被山风吹得摇曳,璀璨的光芒让她一双凤眸的光彩更加锐利如芒,依稀透着狠绝的杀意。
“吾儿深知母后心意便好,就怕吾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远数十里,也要到此布设,莫非是胜券在握?”轩辕长倾再度看向太后的目光,森冷如那凛冽的寒风。
“你说呢?”太后被他的目光盯得怒气更胜,总想着用她的威严压慑,却总是被他轻易就忽略为无物。
“我自不及太后本事,将两个失踪多日的人,都能一起抓住,用来要挟。”轩辕长倾闷哼一声,眼底怒火渐渐凝聚。
“上天垂顾,念着吾儿不孝,要给哀家些补偿。”太后又笑起来,一种势在必得的得意。
“向来都是母慈才子孝,未曾付出,总想得到,未免贪心不足。”
“生育之恩大于天,是你绝情!总想着你的轩辕氏!从来没为你的母亲考虑过!”太后的声音忽然拔高,吓得钱嬷嬷和宫嬷嬷差点跪在地上。
“是你想要的,没人给得了!”轩辕长倾的口气亦变得不善,俊容上怒意萦绕。
太后愤然指向遥遥挂在悬崖上的夏侯云歌和柳依依,“这两个女人,哀家不信,你一个都不想要了!”
轩辕长倾的目光缓缓落想夏侯云歌身上,那平静的视线就好像一条笔直的直线,没有任何的起伏弧度,让人不禁心口泛冷。当轩辕长倾的目光,缓缓移到柳依依身上时,沉寂的目光,终于浮现了一丝轻微的波澜,似有怜悯,似有不忍,也终于有了情绪的波动。
“哀家就要你用兵符来换!”太后高声喝道!
“若我不同意呢?”轩辕长倾反问了一声。
“若是不同意,今日就是她们的死期!”太后尖锐的声音,划破寒风,毫不留情地袭来,让人为之一颤。
然而夏侯云歌的表情,一直都清凉如水,如同结了一层冰面的湖水,任凭狂风骤雨,都不会出现任何起伏。
柳依依却不似夏侯云歌那般淡定,身体猛然一晃,连带着与她牵系在一条绳子上的夏侯云歌也为之一晃,悬空的晃动,五脏六腑都随之翻动,很是不适。
“兵符不在我身上。”轩辕长倾又道了一声,虽然怒愤交加,声音却很平静。就像一根绷紧的弦,虽然平静,却要崩裂断开。
“你不会不知道兵符所在!归还君家兵权,一切自然好说话!”太后努力压制激动,让自己的声音和缓两分,又道,“我们身为母子,何必闹到不可收手的地步。天下照样还是轩辕氏的天下,母后不过想为君家留一条后路,将来亡故归天,也好向君家的列祖列宗交代。我到底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不能狠心让母亲将来死不瞑目,到了地府也不安宁吧。”
“你们想要的兵符,只怕是天下所有的兵权。”轩辕长倾轻易便看穿了太后昭然若揭的心思,“得了兵权,便是得了天下,如此简单明了的道理,谁不懂!”
轩辕长倾的口气猛然僵住,深吸一口刺骨的寒风,声音沉重无力下来,“太后,收手吧,否则到最后,连表面的最后一线平静也没有了。”
对于轩辕长倾的警告,太后哪里听得进去,只再度扬起尖利的声音,透着一丝疯狂地喊着。
“你的父皇同样没给你任何亲情父爱!你为何就要为了他的江山守的这般牢固!不管天下属谁,该是你的,终究还是你的,为何就这般不肯放手!”
轩辕长倾微微闭上眼,不说话了。
夏侯云歌被绑着的手,缓缓抓成拳头。不知轩辕长倾是否猜到太后和君无忌的打算,得了天下,会将那万里河山,让给才十二岁的君清扬坐上龙位。谁不知道,江山易主,原先的前朝皇室,都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身在高位,守住的不仅仅是江山天下黎民百姓,也是守住自己家族的命脉。
太后这般咄咄逼人,不给轩辕长倾留一丝余地,到底在心里,还有没有一点点的母子亲情?
想到君无忌对自己儿女的无情,夏侯云歌不禁心寒,为何有的父母,就要为了权势地位,自私地只为自己想,却从没考虑过儿女的感受?
到底是儿女不孝?还是父母不慈?
最艰难的选择莫过于此,在亲情和权利之间割舍,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心灵魔窟。
夏侯云歌不知轩辕长倾会如何选择,但也大致猜到,今日要从这高崖上坠落,摔个粉身碎骨,大抵就是她的命数了。
“既然这两个女人也不能逼你将兵符交出来,留来何用!”太后忽然站起身,就站在高高的悬崖边缘,遥遥指着下面风寒厉厉。
“这就是十年前,你曾经摔下去的地方!想不想报仇雪恨?让这个贱人终尝恶果!只要这根绳子断了,一切就都终结了!母亲最后为你能做的,便是给你这个报仇良机!”
太后瞪大一双凤眸,满是欢欣喜悦地望着轩辕长倾,笑着的声音混着寒风,声声传来,透着蛊惑的阴柔。
轩辕长倾缓缓向悬崖的边缘靠过来,随即便有人呈上一支点燃的蜡烛。
“只要用烛火烧断绳子,倾儿……过来,将绳子烧断。”太后慈祥的声音,向轩辕长倾缓缓招手,眼角的余光极快地闪过一丝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