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祁梓墨回头,瞪向夏侯七夕,一副不尽相信的样子。
夏侯七夕又是阴笑两声,缓步向前。她走的很慢很缓,步子也极小,好像生怕屋内的灯火照到她黑色披风下的一双脚。
本来不长的距离,她就是生生走了很久很久。
芷儿都有些着急了,仰头一脸天真地低声问碧芙,“她的腿不好用吗?走路这样奇怪。”
碧芙回头瞪了一眼芷儿,虽然不知那浑身披着披风的人是谁,但从那女子身上泄漏出来的诡异气息,也知道不是什么善类角色。
芷儿见碧芙一脸的慎重,当即闭了嘴。
夏侯七夕显然也对自己的速度很不满意,低斥了一声,“灯点这么亮做什么?怕我眼神不好吗?”
祁梓墨眸光一暗,挥手之间掌风袭过,殿内的灯火便尽数熄灭,屋子瞬间黑暗下来。
碧芙和芷儿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那黑影便已出现在百里非尘的床头了。
黑色的披风下,伸出一只细白的手,手中躺着一颗硕大的红色药丸。
“这颗药就可以救他醒过来。”就在夏侯七夕要将那颗药丸喂到百里非尘的口中时,夏侯七夕手腕一紧,被祁梓墨一把攥住。
“这是什么药?”祁梓墨凝声问。
“救他性命的药!”夏侯七夕不动,任由祁梓墨的大手收紧,她就好像全无知觉一般。
“我如何信你?”
“不信我,就等着他油尽灯枯而亡吧。而若你信我,至少还有一半的希望。”
紫嫣听出了祁梓墨不是很相信这个女子,从角落里冲出来,跪在地上,“主人!来历不明的药丸可不能给少主吃啊。”
祁梓墨看都没看紫嫣一眼,想了半晌,缓缓松开了夏侯七夕冰冷好像死尸的手腕。
眼见着药丸就要送入百里非尘的口中,紫嫣忽然冲上来,被祁梓墨一掌击飞。
紫嫣痛苦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凄悲地望着床上的百里非尘,药丸已喂食入百里非尘的口中。
碧芙轻轻搀起紫嫣,低声对她说,“主人的决定,我们不能阻挠。或许,那药丸就真的能救少主一命也说不定。”
紫嫣忍住胸口剧痛,含泪默然了。
过了许久,百里非尘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祁梓墨怒瞪向夏侯七夕,她笑了笑,“急什么,天亮之前,他必然醒来。”
果然,如夏侯七夕所说,天刚刚放亮,百里非尘就醒来了。
醒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饿了想吃东西。
碧芙和芷儿一听想吃东西,定然是好了。见百里非尘狼吞虎咽吃了五碗米粥,碧芙又隐隐觉得不对,这才发现百里非尘的眼睛格外的红,好像得了红眼病似的,可再抬眼去看时,他的眼睛已恢复了正常。
碧芙以为自己眼花看错,没太在意。
轩辕长倾收到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他一把合上锦盒,心中明白,婉菻已被发现了。
小福儿沉睡不醒已经三日了,魏荆还是没有出现。
眼见着小福儿红润的脸颊渐渐苍白下去,轩辕长倾和夏侯云歌心口宛如刀割,恨不得自己代替小福儿去承受深睡入死的痛苦。
“也好,也好。”夏侯云歌干涸的双眼没有光彩,讷讷地发出沙哑的声音,“睡着睡着就去了,不会知道任何痛苦的。也好,也好。”
轩辕长倾只觉得心口的疼痛愈加剧烈,一把抱住夏侯云歌不住颤抖的身体,这三日下来,她本在月子里养的那点丰盈又枯瘦了下去。
“我就不该开心的,我就注定不能开心的。”夏侯云歌闭上干涩的干净,双手再也没有力气抱住怀里的小福儿了。
抱不住了,也抱不动了。
苏氏赶紧去接小福儿,却又被夏侯云歌一把抱紧入怀。
“孩子,你若注定离开我,为什么不在肚子里时就流掉算了!”夏侯云歌实在不愿意去接受,那一路走来,这孩子陪着她不知经历了多少惊涛骇浪,她们都一路挺了过来。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她就要这样离开她?
她无法接受,实在无法接受!
“歌歌……”轩辕长倾沉痛地低喃呼唤她的名字,更紧地抱住她和小福儿。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呢喃着,偏头望着眼角湿润的轩辕长倾,“你还有眼泪,为何我连一颗眼泪都没有了?眼睛干涩的好难受,好难受。”
轩辕长倾咬紧牙关,无奈吞咽下所有的酸苦,颤着声音对她说,“别怕,我相信,小福儿会没事,不到最后一刻,便是还有希望。”
他这样的话,何尝不是在安慰他自己。
夏侯云歌固执的摇头,“谁说我怕了,我不怕的。她离开了,未必就是坏事。外面这么乱,多少孩子与亲人分别,死在战乱之中。现在你是王者,万一将来你不是了,小福儿就会第一个遭殃。她是你的孩子,那些憎恨你的人,都会对她不利。”
轩辕长倾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夏侯云歌的话生生分成了无数个碎片,每个碎片上都是血肉模糊。
“我不会害怕的,我远比你想象的坚强。”夏侯云歌讷讷说着,闭上刺痛的双眼,却弯起唇角笑了。她抬起自己的手,轻轻地覆盖在小福儿的口鼻上,闭塞了小福儿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