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或许还有一种媒介物更具成效:我把一只鸭的脚挂在一个水族培养器内,有很多淡水贝类的卵正在其里面孵化:我观察许多非常细小的、刚刚孵化的贝类附着在这只脚上,而且在那里附着得特别牢固,以致脚离开水时,它们还没有脱离,不过它们再长大一些便会自行脱落。虽然这些刚孵出的软体动物在其本性上是水栖的,可是它们在鸭脚上,在潮湿的空气中,可以生存十二到二十小时;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鸭或鸳鸯最少能飞行六百或七百英里;假如风把它们吹过海面去至一个海洋岛或另外一些遥远的地方,必定会降落在一个池塘或小河里,莱尔爵士和我说,他曾捉到一只龙虱,有盾螺--一种像■的淡水贝在它的上面紧紧地附着;而且同科的水甲虫细纹龙虱,有一次飞至比格尔号船上,那个时候这只船离最近的陆地有四十五英里:无法判定,它能被顺风吹多远。
对于植物,早就了解到许多淡水的,甚至沼泽的物种散布得十分之远,在大陆上和在最遥远的海洋岛上,都是这样。依据得康多尔的说法,包含很少部分水栖成员的陆栖植物的大群明显地表现了此类情形;由于它们好像因为水栖,便马上得到了广大的分布范围。我想,此种事实能用有利的分布方法获得解释。曾经在鸟类的脚上和喙上有时会附着少量的泥土。涉禽类常常在池塘的污泥边上徘徊,倘若它们突然受惊起飞,脚上十分可能带着泥土。
此目的鸟比所有其他目的鸟漫游更广,有时它们去到最遥远且凄凉的海洋岛上:它们可能不会在海面上降落,因而,它们脚上的所有泥土便不会被洗掉;到达陆地之后,它们必定会飞到其天然的淡水栖息地。我不相信植物学者能领会到在池塘的泥里含有如此众多的种子;我以前做过若干小试验,然可是在此只能举出一个最生动的例子:在二月里我在同一小池塘边的水下三个不同地点取出三勺污泥,使其干燥之后只有六又四分之三盎司重;我把它盖起来,放置在我的书房有六个月的时间,倘若一植株长出来,拔出它并加以计算;这些植物属于特别多的种类,共计537株,可是一个早餐杯就足以盛下那块黏软的污泥了!考虑到此般事实,我想,假如水鸟不把淡水植物的种子运送到地点遥远的、无植物生长的池塘与河流,倒是无法说明的事情了。相同的媒介对于一些小型淡水动物的卵或许也会起作用。
其他不知道的媒介可能也对其有过影响。我以前谈到淡水鱼类吃一些种类的种子,即便它们吞下许多其他种子后再吐出来;甚至小鱼也能把非常大的种子吞下,如黄睡莲与眼子菜属的种子。鹭鸶与其他鸟,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地天天在吃鱼;鱼吃完鱼后,它们便飞起,并走到另外的水中,又或被风吹过海面;而且我们明白在许多钟头以后随粪便排出的种子,还具有发芽力。曾经当我看到那精致的莲花的大型种子,又想到得康多尔有关此种植物分布的观点时,我想其分布方法必定是没法理解的;不过奥杜旁说,在鸳鸯的胃里他曾找到过南方莲花(依据胡克博士的意见,可能是大型北美黄莲花)的种子。此种鸟一定经常在胃里装满了食物之后又飞到远方的池塘,随后再饱吃一顿鱼,用类推的方法便让我相信,它会在成团的粪中排出适宜发芽的种子。
当考察这几种分散方法时,应当记住,一个池塘或一条河流,比如,在某个隆起的小岛上起初形成时,里面并无生物;因而一粒单个的种子或卵将得到成功的良好时机。在相同池塘的生物之间,即便生物种类非常少,还是存在生存斗争,只是与之生活在相同面积的陆地上的物种数目来说甚至充满生物的池塘的物种数目总是少的,因而,它们之间的竞争程度就远没有陆栖物种之间的竞争剧烈;所有外来的水生生物的入侵者对于取得新的位置比陆上的移居者有更好的机会。我们还应当记住,很多淡水生物在自然系统上是低级的,并且我们可以相信,这种生物的变异慢于高等生物;这就让水栖物种的迁徙有了时间。我们不应当忘记,很多淡水类型之前也许曾在广大面积上连续地散布,随后灭绝在中间地点,可是淡水植物与低等动物,不论其是否保持相同类型或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了变化,它们的分布显然主要依赖动物,尤其是依赖于飞翔力强的、而且无拘无束地从此片水域飞到彼片水域的淡水鸟类来广泛地分散其种子与卵。
论海洋岛上的生物
不仅相同物种的全部个体都是从某地区迁徙来的,并且目前在最遥远地点生活的相类似的物种也都是从单一地区--其早期祖先的发源地迁徙出来的,依照这种观念,我曾选出关于分布的最为难解的三类事实,在此对其中的最后一类事实进行探讨。我已列举出我的理由,解释我不觉得在现存物种的时期内,大陆曾存在过这般规模巨大的延伸,以致这几个大洋中的所有岛屿都曾因此被现在的陆栖生物布满了。此种意见解除了不少困难,可是与有关岛屿生物的全部事实不相符合。在下面的论述中,我将不限于讨论分布的问题,并且也将讨论到伴随独立创造学说与变异的生物起源学说之真实性有关的一些另外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