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父母的孤儿生活再好不过那样,他以为我是在悲伤这个,不想戳我的痛处,也就没多问下去。
“坐下吧!”他起身让坐,我正要婉拒,就听见身后不远处领班阴测测的干咳了一声,显然是觉得我跟客人闲扯的时间太长了。
我忙摆手拒绝了玄泽:“不了,玄泽哥,我还在上班。”
我说着用眼神示意他看向我身后的领班,他慢慢会意,也不勉强我。看了眼手上亮闪闪的钻石手表,他道:“快五点了,你该下班了吧?我等你。”
“我今天要加班……”我无奈道,听到领班身后已经跟肺结核一样的咳起来了。
玄泽微微皱眉,我道:“玄泽哥,你要点些什么?我帮你去后厨插队先给你做!”
他知道我此刻也有我的无奈,点了杯咖啡和一份蛋糕。
领班在我身后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写好了小票快速去后厨了。悄悄的插了个队,让后厨将玄泽哥的东西先准备好了。
我端着餐盘正要给他送过去,领班却过来接过了我手上的餐盘,让另一个同事去给玄泽哥送过去了。我则被她指派去了楼上上班。
小心眼的家伙!
上楼的时候,我看到玄泽皱了下眉头。我对他笑笑也没多说什么,工作时间就该工作的嘛!
然而,没一会儿,玄泽却上来了。
我正在收拾一张空桌子的餐盘,他从我手上夺过了空盘子,道:“姒姒,别做这些了!”
不做我就要饿死了!
我一笑,从他手中拿回了餐盘:“没事啊,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啊。”
“姒姒,你不用再这么累了,我……”他忽然欲言又止。
我笑道:“没事,我不累,又不是什么体力活。”说话间,我已经将餐桌收拾干净了,看见领班跟幽魂一样又站在了楼梯口盯着我上班。
那两个警察,也跟着我从楼下转移到了楼上。
玄泽也注意到这些人的目光,想要挡住我的身子,我却先一步从他身后躲出来了,道:“玄泽哥你先坐一会儿,我先上班,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喊我!保证给你第一个送来!”
我将客人用过的餐盘送回回收处,洗完手出来,看见领班朝我走来。
“花姒。”她喊了我一声。这是一个中年女子,平时对正式员工就挺苛刻的,更不用说我们这些临时工了。
我过去,听见她道:“你几天工作做的不好,还旷工了两天,经理他们商量下来,觉得你还是换一份合适你的工作的好。”
话说的客气,语气却尖酸了许多。
而且,她说话的时候不断瞥向坐在楼梯口的两个警察,眼中闪着对我的忌惮,肯定是知道了我与唐清澈的死有关。
可恶!要辞退我肯定是昨天就决定了,今天一天她都跟幽魂一样盯着我,显然是故意让我多上半天班!
我正生气着,听见她又道:“你去财务室把这两天的工资结清楚就可以走了,你一个大学生也不容易,我跟财务说过了,今天的工资你也可以一起领了。”
你一个领班哪来的资格决定我的工资,肯定是经理昨天说的!让我多干活了还要装好人!
好生气!
我手中握着小票夹,气得就想直接砸她脸上。可是,我要是现在敢动手,那边的警察就会马上把我关起来。
我忍了又忍,转身去了财务室。
也许是想着破财免灾,财务除了帮我结清了这几天的五百五十六块钱工资,还多给了两百算是咖啡店对我的补偿。
看在这多出来的两百块钱份上,我勉强说服自己原谅了他们。
换掉服务生的衣服出去的时候,玄泽哥跟了上来。
“姒姒,不上班了?”他有些诧异。
我点点头:“下班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微微笑了起来。
玄泽与我一起在福利院长大,我是那里最小的孩子,所有大孩子都欺负我,只有他会护着我。
那时候,福利院里僧多粥少,我年纪最小又最傻,偶尔过年分零食的时候,我总是什么都分不到。玄泽就会把他的零食都给我,有大孩子欺负我,他也会帮我揍回去。
有时候大孩子欺负了我还恶人先告状,我被关禁闭都是他悄悄的来看我,给我塞吃的。
他说要带我去个地方,我反正现在也没地方去,便答应了,正好可以跟他叙叙旧。
“玄泽哥,你的父母怎么样呀?”我问,尽管已经在掩饰了,语气中却还是有着羡慕。
大概是七岁还是八岁那一年,某一天清晨醒来,我的床上都是他的零食和玩具,却再没见过玄泽。福利院里的护工阿姨说,他的亲生父母找到了他,带他走了。
那个时候,我羡慕了好久好久。
玄泽的眼神微微暗淡了一下,道:“他们去世了。”
“对不起……”
他似是不屑的轻笑了一声,宽慰我道:“没事。”他转头看向我,眼神比小时候还要温柔了许多,“你的父母,有消息了吗?”
我失落的摇摇头,上次说是有消息,结果却带了个鬼胎回来。
玄泽柔声宽慰道:“没有就没有吧,也不要多想了,以后我照顾你!”
我笑笑,突然想起来以前他似乎就经常这么说。
他引我去的车库,当看到他那辆不亚于齐天那辆的拉风跑车后,豪门贵子遗落在外终于被寻回的剧本反反复复在我脑海里刷了好多遍。
“玄泽哥,这是你的车?”我不敢相信。
他点头笑笑,给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我进去,自己则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朝着一边开去,我开玩笑道:“玄泽哥你现在是有钱人啦!”
“还好。”他笑笑,眼神中却有了几分寂寞。也许是见我一直好奇的打量着这车,他又道:“喜欢吗?”
“这么漂亮的车,怎么会没人喜欢。”我笑道。
“喜欢的话送你。”
我的脑海间一瞬间被这句话刷屏了,确认自己没理解错后,忙摆手:“不不不……小时候我喜欢的零食、喜欢的玩具,你都送我了,车子太贵重,不要。”
“没事,只是辆车子而已。姒姒,我说过的,会照顾你。”他又道。
已经很久没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了,他离开后,我所有的生活都是自己一个人。
我忍住了想要奔涌而出的眼泪,摇了摇头:“不要啦,小时候不懂事,老是吃你的零食。现在长大了不能滴血之恩涌泉相报,还跟你要车子,像什么话!”
我是个很知足的人。
玄泽还想说什么,见我坚持,叹了口气又放弃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江边。
秋雨淅淅沥沥下了半个多月,今天下午终于出了会儿太阳。落日的余晖之下,江面一片火红。
我长大的福利院就在江对岸,那个时候我特别喜欢在楼上看这条江,一直幻想着我的父母就在江的这一头。只要过了江,我便能见到他们。
如今,我渡过了宽阔的江面,依旧没有父母。
我与他一路从步行道走上跨江大桥,停在江面之上看夕阳。
“好久没看到这么美的江景了。”我微微感叹了一声。
“我也好久没看了。”他侧过头来,朝我伸出了一个拳头。
我不解他,他手心向上摊开手掌,里面居然是一粒大白兔奶糖。
他离开福利院后,逢年过节发零食,我就从没抢到过这个,我顿时有点嘴馋。
“我吃啦?”我狡黠的问道。
他颔首,我不客气的拿过拆掉吃了,味道还跟以前一样的好吃。
我们聊了不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从他离开福利院后到我考入春伊大学,想到什么说什么,也是报喜不报忧。
偶尔会问及他的生活,他只是三言两句说了下,似乎是不愿意多提他的父母一般。
“姒姒,大学读完后,你有什么打算吗?”他问。
“找工作努力赚钱!”我壮志凌云的说着,忽然想起自己还能不能读完大学都不知道,又惆怅了几分。
孩子月份越大就越难拿掉,我不想要这孩子跟着我受苦,还是得早做打算的好。
泽云城有名的道馆,除了清虚观应该还有,我换一家就是了!
现在正好被辞退了,明天就去想办法拿掉这孩子吧……
只是,想起昨晚小腹处传来的抽搐,左胸膛里有个东西很疼很疼。
“姒姒?”玄泽见我出神喊了几声,我才反应过来。
“想什么呢?”他问。
我摇摇头,就算我信任他,未婚先孕还是个鬼胎这种事,还是不会告诉他。
他也没多问,却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姒姒,嫁给我好吗?”